风雪如同发狂的白色巨兽,在林间咆哮肆虐,能见度降至极低。郭春海和二愣子扛着沉重的保险箱,如同雪原上两个艰难移动的黑点,每一步都深陷及膝的积雪,体力与意志都在逼近极限。而前方风雪中那几个模糊移动的人影,更是让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
是追兵?还是巡逻队?
郭春海的大脑在极度的疲惫和寒冷中强行运转,分析着眼前的绝境。如果是“西伯利亚狼”的残余分子,他们携带重物,绝无可能摆脱追杀。如果是苏军巡逻队,在这敏感地带携带不明箱体,后果同样不堪设想!
不能硬拼,也不能被发现!
他猛地一拉二愣子,两人连同那个沉重的保险箱,一起扑倒在旁边一个被风雪半掩住的浅坑里。冰冷的雪沫瞬间灌满了他们的领口,激得两人都是一个哆嗦,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死死屏住呼吸,一动也不敢动。
郭春海小心翼翼地从雪坑边缘探出一点点视线,死死盯着那几个黑影。风雪太大,看不清具体衣着和装备,只能勉强分辨出大约有四五个人,呈散兵线在坡地上缓慢移动,似乎在搜索着什么,方向并不是完全冲着他们来的。
是巡逻队!他们似乎在例行巡逻,但显然也被这恶劣的天气影响了效率和视线!
郭春海心中稍定,但危机并未解除。他们藏身的浅坑并不深,如果对方靠近,很容易被发现。而且,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,寒冷和疲惫会迅速夺走他们最后一丝力气。
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。左侧是一片陡峭的、布满乱石和灌木的斜坡,难以攀爬,但或许能提供暂时的掩护。右侧则地势相对平缓,通往更深的密林,但暴露风险更大。
必须赌一把!
他猛地一拽二愣子,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:“左边!爬!快!”
二愣子此刻也明白了处境,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疲惫。两人咬着牙,几乎是手脚并用,拖着那个该死的保险箱,向着左侧的陡坡艰难地爬去。积雪和乱石极大地增加了攀爬的难度,保险箱不断磕碰在岩石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每一次都让郭春海心惊肉跳,生怕引起巡逻队的注意。
风雪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掩护。呼啸的风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,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模糊了视野。他们如同两只在暴风雪中挣扎的雪龟,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。
下方的巡逻队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,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,逐渐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,最终彻底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之后。
直到确认巡逻队走远,郭春海和二愣子才瘫倒在陡坡上一块相对背风的巨石后面,如同两条离水的鱼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。刚才那一刻,与死神擦肩而过!
“妈呀……吓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二愣子脸色煞白,声音都在发抖。
郭春海也感觉浑身发软,但他知道不能停下。他看了一眼身后,巡逻队虽然走了,但难保不会有下一波,或者那些偷猎者的追兵循迹而来。
“不能停,继续走!”郭春海强行撑起身体,再次扛起了保险箱的一头。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但他只是皱了皱眉。
二愣子看着郭春海那坚毅却难掩疲惫的侧脸,一股莫名的力量也涌了上来。他啐了一口带着雪沫的唾沫,骂了句“操他娘的”,也咬牙扛起了另一头。
接下来的路程,是在与暴风雪、疲惫和恐惧的殊死搏斗中进行的。两人轮流扛着保险箱,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,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。体温在迅速流失,干粮已经所剩无几,水壶里的水也冻成了冰疙瘩。郭春海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,用体温去融化一点冰块,两人分着润润干裂冒火的喉咙。
意识开始模糊,眼前阵阵发黑。二愣子好几次都出现了幻觉,仿佛看到了屯子里温暖的炕头和乌娜吉做的热乎饭菜。郭春海则全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,他不断提醒自己怀里的文件,想着格帕欠可能已经安全抵达,想着必须把这个保险箱带回去的承诺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风雪似乎渐渐小了一些。郭春海抬头望去,透过稀疏的雪花,隐约看到了远处一道熟悉的山梁轮廓!
那是……老黑山北麓的标志性山脊!他们快要到边境了!
一股巨大的希望如同暖流般注入两人几乎冻僵的身体。
“二愣子!快到了!看到那边没有!加把劲!”郭春海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二愣子也精神一振,仿佛回光返照般,脚下又生出了一丝力气。
然而,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脱离险境时,侧后方突然传来了犬吠声!不是山林里的野狼,而是那种受过训练的、低沉的猎犬咆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