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码头笼罩在薄雾中,山海号的甲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。郭春海搓了搓手,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水珠。虽然才是十月中旬,但北风已经带上了凛冽的寒意。
今天还出海?老崔裹着羊皮袄走过来,金牙在晨光中闪着微光,气象台说午后要起大风。
郭春海望了望平静的海面:趁天气还好,抓紧再下一网。昨天罐头厂不是说还要二十吨带鱼吗?
自从渔业合作社成立后,山海号的每次出海都不再是单打独斗。今天同行的还有合作社的其他五艘船,组成一个小型船队。各船之间用新配的无线电保持联系,共享鱼群信息。
下网吧!随着郭春海一声令下,六艘船同时展开围网。这种协同作业的方式是他们新摸索出来的,特别适合捕捞洄游的带鱼群。
网刚入水,探鱼仪就显示出一片密集的信号。老崔兴奋地调整航速:好家伙,这密度!
果然,第一网就收获惊人——银光闪闪的带鱼挤满了网兜,每条都有手臂长,在晨光下像一网打捞上来的宝剑。粗略估计至少有四吨重,把网撑得滚圆。
装舱!快!郭春海指挥着众人分装渔获。
带鱼不比沙丁鱼,体长且滑,处理起来格外费劲。合作社的妇女们发明了穿签法——用细竹签将五六条带鱼从鳃部穿成一串,既方便计数又利于保鲜。乌娜吉还特意在装舱时铺一层海藻隔温,说是能多保鲜两天。
正当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时,电台突然响起罐头厂厂长的声音:紧急通知!省里来的冷藏车半路抛锚了,最早明天才能到!
这个消息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。带鱼极难保鲜,离水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变质。眼下冷库已经装满,这十几吨带鱼往哪儿存放?
分头联系周边冷库!郭春海抓起无线电。
然而问了一圈才知道,附近的冷库早被海阎王的人垄断了。平时每吨收费三十元的冷库,今天张口就要一百五,还只肯接收五吨。
这是趁火打劫!老崔气得直拍桌子。
码头上,刚捕捞上来的带鱼堆成了小山。越来越多的渔民围过来,脸上写满焦虑。这些都是各家各户的口粮钱,要是烂在手里,这个冬天就难过了。
我倒有个法子。乌娜吉突然开口,咱们屯的地窖能不能用?
郭春海眼前一亮。东北农村几乎家家都有储存冬菜的地窖,温度虽不如冷库,但比外面低得多。说干就干,他立刻组织人手把带鱼分装到各家地窖,又让妇女们连夜加工——能腌的腌,能晒的晒,尽量减少损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