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 林蛙夜捕(1 / 2)

暮色像滴在水里的墨汁,渐渐洇满了整片山林。

郭春海蹲在小溪边,手指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,冰凉刺骨。

还差两度。他甩甩手上的水珠,对身后几人说,得等月亮爬到桦树梢,水温正好。

二愣子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:春海哥,非得半夜抓蛤蟆?这黑灯瞎火的...

林蛙不比家蛤蟆。托罗布老爷子掏出个铁皮烟盒,卷了支旱烟,这玩意儿精着呢,白天钻泥里,就晚上出来找伴儿。

乌娜吉背着孩子走过来,手里提个盖着蓝布的柳条筐。

月光照在她新编的草鞋上,鞋尖还缀着两颗小铃铛——走起路来叮当响,专防草爬子。

她掀开蓝布,筐里是十几个烤得焦黄的玉米饼子,掺了松子粉的,顶饿。

格帕欠掰开饼子,热气混着松香冒出来。

他往溪水里照了照手电筒,光束里突然闪过几道银线——是成群的小鱼苗在游动。

快了。郭春海紧了紧绑腿,看这鱼闹腾的劲儿,蛤蟆该出洞了。

白桦从背篓里取出几盏煤油灯,挨个点上。玻璃罩子映得她眉目如画:去年这时候,我和爹在二道沟一夜抓了三百只。

月亮刚爬上树梢,溪水就开始咕嘟咕嘟冒泡。先是零星几个,接着成片成片的,像是整条溪流突然开了锅。郭春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轻手轻脚地摸到溪流转弯处。

就这儿。他指着岸边一片湿泥地,看这脚印,像不像梅花?

泥地上布满细小的爪痕,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。托罗布从怀里掏出个竹筒,倒出些淡黄色的粉末撒在水边。

雄黄粉。老爷子眯着眼笑,蛇闻着就跑,省得跟咱抢食。

第一只林蛙是二愣子发现的。那小家伙蹲在浮萍上,通体金黄,背上三道黑纹,鼓膜在月光下闪着铜钱大的光斑。二愣子扑得太急,一声栽进溪里,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芦苇丛里的野鸭。

要这样。郭春海脱下外衣,慢慢蹲下身。他的影子正好遮住那片水面,右手像条水蛇似的缓缓探入水中。离蛙还有半尺时突然加速,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扣住蛙的后腿。

漂亮!白桦递过个湿麻袋,公的,看这婚垫多厚。

那蛙在袋子里地叫了声,后脚上橙黄色的婚垫像抹了层油。乌娜吉把孩子背到胸前,教他认蛙肚子上的花纹:看,这云彩纹是母的,条纹是公的...

溪边的蛙越来越多。有的趴在石头上鼓噪,有的在水草间追逐,还有的干脆蹲在同伴背上不肯下来。郭春海带着众人排成一排,像梳子似的从上游往下游篦。

轻点赶。他示范着用柳条轻扫水面,把它们往浅滩上逼。

格帕欠学得最快,不一会儿就抓了十几只。他独创的声东击西法——左手晃灯引蛙抬头,右手从侧面突袭,引得托罗布直捻胡子。

二愣子却跟只大个儿林蛙较上了劲。那蛙蹲在块青石上,足有拳头大,见他过来也不跑,反倒鼓起腮帮子一声。

嘿!还挑衅?二愣子撸起袖子就要扑。

郭春海话音未落,二愣子已经一脚踩进沼泽。淤泥瞬间没到大腿根,越挣扎陷得越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