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声惊飞了树梢的山雀。靶子微微晃动——正中瞳孔!场院里爆发出喝彩,老刘甚至把舍不得点的大前门都扔上了天。
还有一事。托罗布突然按住二愣子的肩膀,婚前得猎头黑瞎子(黑熊)做彩礼。老猎人眼里闪着狡黠的光,就你们俩去。
阿莉玛的脸色瞬间变了。鄂伦春猎人都知道,单独猎熊是最高级别的考验——更何况还是在交配季,黑瞎子脾气最暴的时候。
正午的太阳把林场晒得发烫。郭春海帮二愣子检查装备:五六半压满子弹,腰间别着钢锯条磨的匕首,背包里装着盐和火石。乌娜吉则给阿莉玛系紧犴皮靴的带子,悄悄塞给她一小包熊胆粉。
老秃顶子北坡有棵雷击木,临行前托罗布低声提示,附近有个盐窝子。
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,郭春海转身去了机修车间。赵卫东留下的声波仪还在,他拆开外壳,往电路板上滴了几滴防潮的松脂油。重生前的经验告诉他,红绳会不会轻易放弃那个声波装置。
傍晚时分,林场突然骚动起来。老刘的拖拉机突突地冲进场院,车斗里躺着昏迷的二愣子!他的的确良衬衫撕成了布条,胳膊上三道爪痕深可见骨。阿莉玛跪在旁边,杏黄裙子染成了褐色,手里还攥着半截箭杆。
遇着两头发情的黑瞎子!老刘跳下车,残缺的小指神经质地抽搐,亏得姑娘箭法准...
卫生所的白炽灯下,郭春海给二愣子清理伤口。獾油混着苦艾粉的药膏糊上去时,小伙子疼得直抽气,却还惦记着:阿莉玛...她没事吧?
比你强。乌娜吉端着药碗进来,银镯子碰在门框上叮当作响。她身后跟着阿莉玛,姑娘换了身干净衣裳,辫子重新编过,只有手腕上包扎的白纱布透露着白天的凶险。
熊死了?二愣子挣扎着要起来。
阿莉玛摇摇头,骨串手镯哗啦一响:跑了。但...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展开是半只熊耳朵——鄂伦春猎人证明勇气的战利品,够做彩礼了。
夜深人静时,郭春海在新房檐下磨猎刀。月光把刀刃照得雪亮,映出乌娜吉走来的身影。她解下发辫,黑发像瀑布般垂在腰际。
阿莉玛说了件事。她声音比鹿铃还轻,那两头黑瞎子...脖子上有项圈痕迹。
郭春海的手顿了顿。重生前在滇西,他见过偷猎者用带电的项圈驱赶野兽越境。窗外,二愣子的鼾声从卫生所方向隐约传来,间杂着阿莉玛哼唱的鄂伦春小调。
煤油灯下,郭春海展开张桦树皮地图。红绳会的活动范围、异常兽群的踪迹、还有赵卫东留下的频率记录,连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。乌娜吉的银镯子碰在炕桌上,像一声小小的警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