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天珏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他薄唇紧抿，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
片刻后，他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，声音都放缓了几分，“你说这么多，不就是想离开酆都吗？好，我陪你去人间走一遭就是了。”
谷清音听了他的话，脸上痛苦的神情反而消失了，她轻轻地笑了一声，像是寒冬腊月里被风吹碎的冰凌子，带着彻骨的凉意。
“卫天珏，我不想让你陪着我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，像一把锋利的刀，剖开了卫天珏最后的伪装，“我对你，已经没有感情了，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？
只要有你在的地方，哪怕是人间繁华盛世，对我来说，每分每秒都是地狱！”
卫天珏僵在了原地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，先是茫然，随即涌起了愠怒，“你既不想去人间，那就跟我回去，永远都别想再离开我身边！”
谷清音却对他决然一笑，“卫天珏，你永远都得不到我。”
说完，她转过身，朝着那片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花海，纵身一跃。
“不要！”
我下意识喊住她，可惜已经晚了。
“清音！”
卫天珏没想到她真会如此决绝，嘶吼着扑了过去，伸手想要抓住那抹坠落的身影。
可他的指尖，只堪堪擦过她的衣角。
“轰！”
火焰仿佛找到了最完美的祭品，向上窜起数丈之高，瞬间就将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吞没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，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。
卫天珏保持着前扑的姿势，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座石雕。
他的手还伸在半空中，指尖微微颤抖着，仿佛还残留着那片衣角的触感。
风中，只剩下火焰燃烧时发出的“噼啪”声，以及彼岸花烧焦的刺鼻气味。
良久，卫天珏像是疯了一样转向苏栖野，“把火熄了！”
他双目赤红，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，“听到没有，我让你把火熄了！”
苏栖野无动于衷，“抱歉啊，帝君大人，我修的是火诀，又不是水诀，只会放火，不会灭火。”
卫天珏额角青筋暴起，要冲上来跟苏栖野拼命。
我冷冷的看着他，“别白费力气了，谷清音没有法术护体，她只是个凡人魂魄，九幽业火是什么东西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，她根本扛不住，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。”
卫天珏的身体剧烈晃了一下，像是被抽走了力气，双膝跪倒在那片火海的边缘。
我将最残忍的事实砸向他，“当初是你骗苏栖野来到十九层地狱，你可曾想到有今日？九幽业火虽烧毁了他的肉身，却与他自身狐火相融，淬炼出了更为强劲的火。
兜兜转转，业果最后还是落到你的头上。”
卫天珏怔怔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，火海之中，有点点萤火般的碎光缓缓升起，然后又迅速消散在空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