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祈被她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逗你呢!”秋暮朝将叠好的毯子放在一边,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茶,“鹤眠才不会在乎这些。”
她语气欣慰道,“鹤眠与我们不同,他一心向道,心无旁骛,是要修炼成仙的。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渡过天劫,迟早会飞升成仙。”
容祈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他并不认为宋鹤眠最后能飞升成仙,那只鹤眼底的执念,恐怕只有秋暮朝自己看不见。
秋暮朝忙完了手上的活,站起身,“看这时辰,雪怕是还要下很久,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?我去把东边的偏殿给你收拾出来,那里清净。”
容祈点了点头,温声道,“劳烦你了,小朝。”
“跟我还说这个,太客气了。”她推开殿门,寒风立刻灌了进来,吹得她衣袂翻飞。
门外的游廊下,一道火红的身影没骨头似的斜倚着朱红色廊柱,满头银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,几缕发丝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。
秋暮朝的脚步顿住,“苏栖野,你不去上药,站在这里做什么?”
苏栖野懒洋洋抬眸,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雪气,“那病秧子要在这里住多久?”
她如实回答,“不知道,可能几天吧。”
苏栖野挑眉,“你和他有婚约?”
秋暮朝心里咯噔一下,“你听鹤眠说的?”
苏栖野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慢,“他说你们是什么……青梅竹马?”
秋暮朝叹了口气,语调怅然,“婚约呢,是有过这么一回事,我们南北两家向来有联姻的习惯,又都是长辈们指腹为婚。
到了我们这一辈,我爹和容祈的父亲都觉得,这血脉要是再这么联姻下去,南北两家很容易断代,所以婚约就一直搁置着,后来谁也没再提起过。
不过青梅竹马倒是真的,我爹还在世的时候,总喜欢领着我去江南容家小住,我算是和容祈一块儿穿开裆裤长大的。
后来我爹去了,我继承了万古愁,要镇守北干龙。
伯母的身子又一直不好,容祈身为少主,也要一力承担起整个南容的家业。
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,都有卸不下的担子,渐渐地联系便少了。
算起来,容祈距上次来长白山,已经过去好几年了。”
她对苏栖野说这么多,只是为了不让他多想。
她不会嫁人,更不会把他和宋鹤眠抛下跑去嫁人,什么婚约,什么青梅竹马,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,早都翻篇了。
苏栖野却犀利地开口,“他喜欢你吧?”
秋暮朝愣了下,“不会吧,你别瞎说。”
苏栖野长眸紧紧锁着她,笃定道,“他喜欢你。否则以他南容少主的身份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怎么会拖到这个岁数都不娶妻?
他现在不娶你,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,碍于你爹和他父亲当年的决定罢了。”
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,她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。
见她沉默,苏栖野的眸色又暗了几分,“那你呢?你喜欢他吗?”
秋暮朝被他问得有些无语,“你一个小屁孩,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,还在这儿跟我谈起感情的事了?”
苏栖野却不吃她这一套,双手环胸,倨傲地睨着她,“我虽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,但我不傻,我能分析得出来。”
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过分惊艳,行为却幼稚至极的少年,笑道,“是是是,你最聪明,快回屋上药去,否则明天该起水泡了。”
苏栖野被她推着往屋里走,唇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