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在我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召唤,在我掌心里迅速变大,最后变成了一面旗子大小。
我双手握着长杆,用力一挥!
呼——
一股阴冷的风凭空而起,卷起地上的落叶。
白色的幡面散发出淡淡的幽光。
紧接着,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幡里飘了出来。
那影子在月光下逐渐凝实,化作一个身着宽袖长袍,头戴峨冠的老者。
他的服饰像是魏晋时期的,朝代比上次那一男一女近了不少。
老者面容古朴,表情威严,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,朝草丛里的黄鼠狼刺去。
那些黄鼠狼发出一阵的“吱吱”尖叫,快速奔逃。
转眼间,四周那些瘆人的黄色眼睛全都消失了。
老者收剑而立,缓缓转向我。
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壮着胆子问道,“你又是哪位?”
老者没有回答,而是如那一男一女同样,对着我行了个古老的礼节。
我不知所措地清了清嗓子,“平,平身吧!”
他直起身子后,轮廓再次变得模糊,化作一道白雾钻回了招魂幡里。
招魂幡从我手心里变小,又缩回了牙签长短。
前面的山林豁然开朗,那条蜿蜒的小径,正是我要回家的路。
我把它放回螺钿漆盒里,刚走出两步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来袭。
我连忙扶住旁边的大树,稳住身形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掏了一下,浑身都在发冷。
我靠着大树喘了几口气,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剩下不到一年的阳寿是怎么来的了。
敢情就是被我自己这么左一挥,右一挥,给挥没的!
我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,那股要命的眩晕感才渐渐退去。
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。
终于,我看到了自家院子的水泥墙,几乎是趔趄着跑了过去。
推开门,院子里的景象让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院子的四角各燃着一柱香,地上撒满了白米。
张亚娟站在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,正是秋暮蓉的衣服。
她一边用力挥舞着衣服,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,“东方米粮,西方米粮,南方米粮,北方米粮,请到九天玄女、接魄童郎,畀返秋暮蓉来归啊!”
我皱了皱眉,张亚娟这是在给秋暮蓉叫魂?
如果我在山上发生的一切不是梦魇,那说明秋暮蓉的魂魄已经被那些黄鼠狼带走了,她这样喊是没有用的。
“别喊了。”我平静说道,“你就算在这喊一晚上,秋暮蓉也回不来。”
张亚娟回过头,看到是我,原本悲伤的眸子里溢满了怨毒和憎恨,“秋暮朝,你就是个天煞孤星,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家蓉蓉出事啊?
你克死了亲妈,又克死你爸,现在来克我们家蓉蓉了!
我告诉你,蓉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跟你没完!”
如果换作以前,无论她怎么骂我都不会放在心上。
可白日里听完周姥姥的话,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相信什么。
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因我而起?
我妈是被我克死的,那我爸呢……
他为什么要调换我的秋暮蓉的命格啊?
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生吞了我的模样,我突然觉得十分疲惫,闭上眼皮哑声说了句,“随你。”
我绕开她,径直往屋里走去。
张亚娟还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叫骂着,继续她那徒劳的喊魂仪式,一声高过一声,直到嗓子都喊哑。
我来到里屋,看着床上双目紧闭,如同睡死过去的秋暮蓉,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口,愈发喘不过气来。
这时,沉睡中的秋暮蓉突然睁开了眼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