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修长挺拔、穿着纤尘不染白色西装的身影,如同回到自己家般,从容不迫地、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雅,踏入了彦最后的避难所!
银面男子!
他站在门口,半张银白面具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,未被覆盖的左脸俊美依旧。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浴室门口的水迹,扫过地上凌乱的浴巾,最后……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蜷缩在床脚最阴暗角落里的、那个瑟瑟发抖的白色身影上。
如同精准的雷达锁定了目标。
“唔!” 彦的身体在看清来人的瞬间,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!猛地剧烈一颤!她如同受惊的兔子,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角落,双臂死死抱住膝盖,布满血丝、还残留着泪痕的眼睛里,瞬间被极致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填满!那恐惧如此纯粹,如此强烈,几乎化为实质!她甚至忘记了呼吸,忘记了哭泣,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、筛糠般的颤抖!
他来了!他又来了!他真的可以……随时随地……出现在她面前!她的安全屋,她的堡垒,在他面前形同虚设!
银面男子似乎很满意彦这如同实质般的恐惧反应。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也没有说话。只是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深处,掠过一丝极淡的、掌控一切的漠然。
他缓步向她走来。白色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,没有发出丝毫声音,却如同沉重的鼓点,每一步都狠狠敲打在彦濒临崩溃的神经上!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,随着他的靠近而迅速弥漫、增强!
彦想尖叫!想逃跑!想抓起任何东西砸过去!但她的身体,在那股越来越强大的、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惧和那无形的精神威压双重作用下,如同被冻结在寒冰之中!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!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!只有那双眼睛,惊恐欲绝地、死死地盯着那个不断逼近的白色身影!
银面男子走到蜷缩在角落的彦面前,停下脚步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。
此刻的彦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,宽大的白衬衫包裹着她颤抖的身体,赤着脚蜷缩在阴影里,那双曾经燃烧着战意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纯粹的、小动物般的恐惧和哀求。这是被彻底拔去了所有尖牙利爪、碾碎了所有骄傲的猎物。
他缓缓地、伸出那只戴着纤尘不染白色手套的右手。
彦惊恐地看着那只手靠近,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!她想躲,身体却僵硬如石!
冰冷的手套指尖,带着那令人作呕的、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残留,轻轻地、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般,抬起了她的下巴。力道不大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,强迫她涣散恐惧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眸。
没有言语。没有表情。
只有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掌控感,通过那冰冷的指尖,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声音,如同濒死的鼓点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。
终于,银面男子开口了。声音清冷、悦耳,如同玉石相击,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:
“换上我为你准备的衣服。”
他的话语极其简洁,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,狠狠钉入彦的意识。
“红色。”
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,仿佛丢弃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。然后,一个精致的、通体漆黑、没有任何标识的礼盒,如同凭空出现般,被他随意地放在了彦蜷缩的腿边、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然后,”
他微微俯身,冰冷的气息拂过彦的耳廓,带来一阵战栗。最后的话语,如同最终的审判,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:
“来‘暗渊’找我。”
话音落下,他直起身,再没有看彦一眼,如同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转身,白色的身影从容不迫地走向门口,如同来时一般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外。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地、严丝合缝地关上。
“咔哒。” 轻微的落锁声响起。
仿佛刚才的一切,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。
但那冰冷的触感,那绝对命令的话语,还有腿边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礼盒……都清晰地告诉她,这不是梦!
禁锢彦身体的那股无形力量,随着银面男子的离开,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。
“呃……” 彦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猛地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。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和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,胃部一阵翻江倒海,干呕了几下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冷汗瞬间浸透了宽大的衬衫。
她颤抖着,目光死死地盯着腿边那个黑色的礼盒,如同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。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再次缠绕住她的心脏,勒得她无法呼吸。
换上红色的衣服?去那个叫“暗渊”的地方找他?
反抗?逃?
这个念头刚刚升起,就被脑海中闪过的酒吧囚禁、酒店亵渎、森林地狱、以及刚才那如同神只般随意侵入她“绝对安全”之地的白色身影……所带来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碾碎!
她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!那恐惧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!成为了本能!
泪水再次无声地汹涌而出,混合着冷汗,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流淌。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看着那个黑色的礼盒,如同看着自己无法逃脱的、被鲜血染红的命运。
家,这个最后的避难所,已经彻底沦陷。她,无处可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