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,他没有丝毫留恋,甚至没有再看彦一眼,转身,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流动的浓雾之中,如同从未出现过。
“唔!唔唔唔——!!!” 彦看着那消失的背影,发出了更加绝望和愤怒的呜咽!她疯狂地挣扎着,身体在半空中无助地晃荡,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,却纹丝不动。
回应她的,只有森林深处传来的、一声悠长而凄厉的、不知名野兽的嚎叫。那声音穿透浓雾,带着原始的凶戾,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。
绝望,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,勒得她无法呼吸。
她被彻底遗弃了。在这片原始的、危机四伏的迷雾森林深处,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飞蛾,等待着未知的、缓慢的死亡。
折磨,才刚刚开始。
风雨摧残:
入夜,森林的温度骤降。冰冷的山风如同无数把刀子,穿透她破烂单薄的旗袍和狐裘,疯狂地掠夺着她仅存的体温。她冻得瑟瑟发抖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。紧接着,毫无征兆地,暴雨倾盆而下!豆大的冰冷雨点如同密集的子弹,狠狠砸在她毫无遮蔽的身体上!瞬间将她彻底浇透!雨水顺着头发、脸颊、身体流淌,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!伤口在冰冷雨水的浸泡下,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和麻痒,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!她拼命蜷缩身体,却无法抵御分毫,只能在风雨中无助地颤抖、呜咽。
饥饿与干渴:
时间在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。暴雨停了,但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,开始疯狂噬咬她的内脏。胃部因空虚而阵阵绞痛,喉咙干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次吞咽口中的破布让她只能艰难地咽下自己的唾液,都带来火烧火燎的疼痛。她试图寻找藤蔓上的露水,但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耗尽力气,收获却微乎其微。绝望地看着树叶上滚落的晶莹水珠,却无法触及。
虫豸叮咬:
潮湿腐烂的环境是虫豸的天堂。各种不知名的蚊虫、蚂蚁、甚至一些色彩斑斓、一看就含有剧毒的小虫,循着她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蜂拥而至!它们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脸颊、脖颈、手臂、小腿、赤裸的脚踝脚背爬行、叮咬!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、奇痒和红肿!她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,试图甩掉它们,却引来更多!皮肤很快变得一片狼藉,布满了红肿的包块和抓挠的血痕。
浓雾笼罩的森林,在夜晚化作了恐怖的迷宫。黑暗中,各种诡异的声音此起彼伏:远处野兽低沉的咆哮、近处枯枝断裂的脆响、头顶夜枭凄厉的怪笑、脚下落叶中不明生物窸窸窣窣的爬行声……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。每一次声响都让她心脏骤停,全身紧绷!她不知道黑暗中潜伏着什么,不知道下一秒会遭遇什么。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,比任何直接的伤害都更摧残意志。
肉体上的痛苦尚可忍耐,精神上的绝望才是真正的凌迟。被吊缚的姿势带来的酸痛麻木深入骨髓。无法逃脱的认知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。对银面男子的恐惧已经深入灵魂,每一次想起他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,都带来彻骨的寒意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。最初的愤怒和挣扎,在无休止的折磨和绝对的无力感面前,如同风中残烛,一点点熄灭。意识在痛苦、饥饿、干渴、恐惧和极度的疲惫中逐渐模糊、涣散。呜咽声变得越来越微弱,最终只剩下微不可闻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。
数日?也许是更久的时间过去了。
彦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。她如同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败玩偶,被坚韧的藤蔓吊在半空。身体冰冷僵硬,伤口在雨水的反复浸泡和虫豸的叮咬下红肿发炎,甚至有些地方开始溃烂流脓。嘴唇干裂出血,脸颊深陷,眼窝青黑。曾经锐利如寒星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寂,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光,也是纯粹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。
精神防线,在肉体和环境的双重地狱磨砺下,彻底崩溃了。反抗?意志?骄傲?这些词语对她而言,已经变得无比遥远和陌生。她只剩下一个念头:结束……结束这一切……
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,浓雾中,那个白色的身影,如同索命的幽灵,再次无声无息地浮现。
银面男子站在树下,仰头看着吊在藤蔓上、气息奄奄、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彦。浅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,仿佛在验收一件被“打磨”好的物品。
他伸出手指,对着缠绕的藤蔓轻轻一点。
“咔嚓。” 坚韧的藤蔓应声而断。
彦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,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,重重摔在冰冷潮湿、铺满腐叶的地面上,溅起一片泥泞。她连一声闷哼都无法发出,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银面男子俯身,如同捡起一件丢弃的垃圾,将昏迷不醒、浑身污秽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彦,轻轻抱了起来。白色的西装依旧纤尘不染,与怀中泥泞的躯体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他抱着她,转身,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之中。森林恢复了死寂,只有那断裂的藤蔓在风中微微晃动,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的、非人的折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