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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 第八世:妖女黑纱篇 (十一)(2 / 2)

东璃静静地站在高台上,冷漠地看着在紫焰中翻滚哀嚎、渐渐化作一具焦黑人形火炬的沙蝎。那焚烧的过程并不快,却带着一种审判般的仪式感。紫色的火焰跳跃着,将沙蝎的罪恶、背叛和野心,连同他的躯壳一起,化为虚无的飞灰。

当最后一点紫焰熄灭,原地只留下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,被石窟里混乱的气流卷起,消散无踪。塔克林的新王,连同他的野心,彻底灰飞烟灭。

石窟内一片死寂。只有风里驼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和众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。所有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高台上那个如同神魔般的紫色身影上。

东璃缓缓转身,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、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沙匪和宾客。那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得意,也没有屠戮后的快意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审视的漠然。

“滚。”

一个字。冰冷、沙哑,却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的敕令,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。

如同大赦!

幸存的人们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,哭爹喊娘,相互推搡践踏着,疯狂涌向石窟的各个出口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!转眼间,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岩窟广场,变得一片狼藉,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货物、倾倒的桌椅、熄灭的火把,以及……在血泊中微弱呻吟的风里驼。

东璃的目光最后落在这个废人身上。他断臂的伤口还在渗血,碎裂的膝盖让他如同蛆虫般在地上蠕动,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眼前存在的无边敬畏。

东璃没有杀他。死亡对他而言,或许是解脱。让他带着残躯和永恒的恐惧,在这片他曾作恶的沙漠里苟延残喘,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。她指尖微动,一缕极其细微的紫色电芒如同活蛇般窜出,精准地点在风里驼的断臂伤口和碎裂的膝盖上。

“呃啊!” 风里驼再次发出短促的惨嚎。那紫色电芒并未扩大伤势,反而带来一股诡异的灼烧感,瞬间封住了喷涌的鲜血,但也彻底烧焦了伤口附近的神经和血肉,断绝了一切接续的可能。同时,一股冰冷的气息侵入他的脊椎,他的下半身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,彻底瘫痪!

做完这一切,东璃不再看他一眼。她的目光投向石窟深处,那些被沙蝎掳来、此刻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、眼神麻木绝望的女人们。

她抬起手,指尖萦绕着柔和许多的紫色光晕,凌空轻轻一划。

锵!锵!锵!

束缚着她们手脚的铁链和绳索,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,纷纷脱落!

女人们愣住了,茫然地看着恢复自由的手脚,又惊恐地看向高台上的紫色身影,不知所措。

“离开这里。” 东璃的声音依旧冰冷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肃杀,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指引,“向西,五十里外有绿洲。”

她不再多言。转身,走向岩台后方。那里,静静放置着那个曾属于慧明老僧、如今已空空如也的古朴木匣。她拿起木匣,指尖拂过边缘那暗褐色的血迹,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,随即又归于冰封的深邃。

她将木匣收好,然后,迈开脚步。

没有再看这血腥狼藉的匪巢一眼。她孤身一人,踏过满地狼藉,穿过惊恐四散的人群(那些沙匪如同躲避瘟疫般远远避开),走出了巨大石窟的拱门。

塔克林的夜风,带着沙漠特有的清冷和粗粝,吹拂着她凌乱的黑发。月光如水,洒在嶙峋的灰白色石林上,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。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和灰烬的气息。

她站在石林的高处,眺望着无垠的、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微光的沙海。身后,是燃烧着罪恶与血腥的过去。前方,是笼罩在迷雾中的、未知的宿命。

额间,那淡金色的月牙印记在月光下微微一闪,随即隐没。紫色的光晕在她周身流转,最终也缓缓收敛,归于沉寂。她看起来依旧是一个人,一个身着染血黑衣的女子。

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,再也无法回头。

我是东璃。

从遗忘的灰烬中归来。

背负着紫狐的陨落之谜。

追寻着舍利指引的归途。

此身,此心,此魂,只为守护那铭刻于真灵深处的……悦。

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“黑纱”、也埋葬了无数罪孽的石林,然后,转身,孤身走入了月光下苍茫的沙海。身影被拉得很长,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,却又蕴含着新生的、不可阻挡的力量。

塔克林的风,在她身后呜咽,仿佛在为一个时代的终结送葬,又像是在为一段传奇的启程,奏响苍凉而恢弘的前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