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再看那如同巨大棺材般的县衙一眼。她迈开脚步,穿过死寂的街道,无视了那些在门缝后惊恐窥探的眼睛,径直走出了平安县城。
城外,荒郊野岭,一片寂静的山坡上。初升的朝阳将第一缕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,却无法驱散林醉身上那层无形的冰冷与孤寂。
她停了下来。目光扫过四周,最后落在脚下松软的泥土上。她缓缓蹲下身,没有用任何工具,只是用那双沾满血污、骨节分明的手,开始挖掘。泥土嵌入指甲,染污了手背的血痂,她却毫不在意。
很快,一个浅坑挖好了。
她解下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——隐月佩。玉佩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,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生命的余温。她低头凝视着玉佩,燃烧的金眸中,那冰冷的火焰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。前世女帝李美曦的赠予,今世浴月复生的关键,承载着跨越轮回的羁绊与守护…也见证了她这一世的惨烈与幻灭。
“该…结束了…”沙哑的声音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解脱。
她将隐月佩轻轻放入浅坑之中。然后,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从破碎的衣襟内袋里,摸索了片刻,掏出了半颗鸽卵大小的白色宝石——那是她高马尾上发饰碎裂后仅存的部分。纯净的白色沾染了血污,在晨光下显得有些黯淡。她将这半颗宝石,轻轻放在了玉佩旁边。
最后,她用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双手,捧起一抔黄土,缓缓覆盖上去。
一个小小的土丘,在朝阳下隆起。
没有墓碑,没有铭文。
只有半颗染血的白色宝石,如同凝固的泪滴,镶嵌在土丘顶端,在晨光中反射着微弱而清冷的光。
林醉站起身。她身上那件被血污浸透、破烂不堪的玄黑官袍(代表三省总捕身份的象征),如同沉重的枷锁。她伸出手,抓住衣襟,猛地向两边一撕!
“嗤啦——!”
坚韧的衣料应声而裂!她将这件代表着权力、责任,也承载着背叛、污蔑和惨烈死亡的官袍,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裹尸布般,狠狠扯下,随手抛在冰冷的晨风之中!
官袍在风中翻滚了几下,如同折翼的黑鸟,最终委顿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。
褪去了官袍,林醉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、同样染血的黑色里衣。她将长发随意地拢了拢,披散在肩后。晨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和披散的黑发,露出肩头那已经愈合大半、却依旧狰狞的“囚”字烙印。她脸上、手上的血污尚未清洗,在初升的阳光下,如同古老而神秘的图腾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土丘,那半颗染血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。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在晨光中逐渐苏醒、却依旧死气沉沉的平安县城。
眼神中,再无波澜。
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,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永恒的冰冷与疏离。玉面修罗已死,血月修罗的复仇已毕。这人间,这官场,这所谓的律法与正义…留给她的,只有彻骨的寒凉和无尽的幻灭。
她伸出手,抓住身上那件被血污浸透、破烂不堪的玄黑官袍(代表三省总捕身份的象征),如同沉重的枷锁。她猛地向两边一撕!
“嗤啦——!”
坚韧的衣料应声而裂!她将这件代表着权力、责任,也承载着背叛、污蔑和惨烈死亡的官袍,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裹尸布般,狠狠扯下,随手抛在冰冷的晨风之中!
褪去了官袍,林醉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、同样染血的黑色里衣。晨风吹拂,撩开了里衣破损的领口——那里,曾被烙下屈辱“囚”字的地方,此刻只留下一片光滑的、新生的肌肤,泛着淡淡的粉色,如同初愈的伤痕。 月华伟力抹去了暴行施加的印记,却无法抹去那刻入灵魂的痛楚与耻辱。她将长发随意地拢了拢,披散在肩后。晨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和披散的黑发。她脸上、手上的血污尚未清洗,在初升的阳光下,如同古老而神秘的图腾。
官袍在风中翻滚了几下,如同折翼的黑鸟,最终委顿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。
她转过身,不再回头。单薄而挺拔的身影,背负着初升的朝阳,一步步走向远方连绵的、沉默的群山。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荒凉的山坡上,显得格外孤寂。那肩头光滑的、新生的肌肤在晨光下微微泛着光,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酷刑与浴月重生的奇迹,也像一个无形的、永恒的印记。
当她身影即将没入山林阴影的最后一瞬,土丘顶端,那半颗染血的白色宝石,似乎极其微弱地闪过一缕淡紫色的光晕,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,转瞬即逝。
从此,世间再无三省总捕林醉。
只有山林间,一个背负着新生印记、不知归处的孤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