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精纯的月华清辉,如同初春最细小的冰凌,艰难地从她指尖渗出,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清冷与排斥,缓缓拂过那黏腻的墨绿色物质表面。
“嗤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。
那蠕动的墨绿色物质,在被月华清辉拂过的瞬间,如同被灼烧般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!表面冒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、带着焦糊味的黑烟!虽然范围极小,但那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泽,明显变得暗淡了一丝!
有效!但……太微弱了!这点净化,杯水车薪!而且这腐化……似乎只是表象,其根源,如同毒蛇隐藏在地底!
“果然……”她收回手,指尖残留着一丝净化后的微凉感,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。额间的月痕光芒迅速黯淡下去。
她站起身,目光投向溪流的上游——那正是泉水涌出的、通往祖灵之地深处的方向。那股阴冷的、如同跗骨之蛆的黑暗气息,正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,虽然微弱,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持续性。
昨夜恐狼群的袭击绝非偶然!它们是被这股深藏的黑暗气息吸引而来!而这水源边的腐化,就是那股黑暗力量正在复苏、正在向外渗透的铁证!
“大萨满……这……这能清除吗?”一个族人颤抖着问,声音充满了恐惧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。目光扫过惊恐的族人,扫过地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动物尸体,最后落在那条依旧流淌、却已被阴影笼罩的救命溪流上。
守护的职责在心头沉重地敲响警钟。石语爷爷的托付,族人的依赖……这一切,都指向一个无法逃避的现实——她必须去面对!必须去找到这黑暗的源头!否则,清泉会变成毒源,新生的草场会沦为死地,好不容易在神迹下凝聚的部落,将再次被拖入深渊!
“我需要……”她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再去一次祖灵之地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祖灵之地?!禁地啊!”
“大萨满,那里太危险了!”
族人的惊呼声瞬间炸开!恐惧压倒了对她的敬畏。祖灵之地的凶险和禁忌,早已深深刻入每个族人的骨髓。昨夜她能从那里觉醒归来,是神迹!再次踏入?那无异于亵渎和自杀!
鹰眼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人群边缘,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她,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:“月神之女,祖灵之地乃先祖安息之所,凶险莫测。您身负部落重托,岂可轻易涉险?这腐化……或许只是偶然……”
“不是偶然。”她打断鹰眼的话,目光清冷地迎上他,“这气息,与昨夜恐狼身上的黑暗同源。源头就在祖灵之地深处。若不根除,腐化会蔓延,黑暗会卷土重来。”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源自“月之战士”传承的、对黑暗本能的洞察和敌意。
鹰眼被她的目光和话语噎住,脸色微微一变,随即垂下眼帘,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,不再言语。
周围的族人陷入一片死寂。恐惧与对大萨满的敬畏在他们心中激烈交战。最终,对“神迹”的盲目信任和对黑暗的恐惧,压过了对禁地的忌讳。
她不再多言。转身,朝着石屋的方向走去,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沉默和无数道充满忧虑与敬畏的目光。
回到冰冷的石屋,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她疲惫地靠在粗糙的石壁上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存在,额间的月痕毫无反应。但这一次,她的眼神不再只有疲惫和茫然。
祖灵之地……月牙石柱……那个持剑守护者的背影……
她需要力量。需要指引。需要直面那深藏的黑暗。
她缓缓抬起手,指尖无意识地、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,轻轻触碰着额间那枚冰凉的月痕。
或许……只有在那里……才能找到答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