薇拉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草棚下。一个略通草药的女精灵正颤抖着双手,试图清理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,尤其是那些象征着极致羞辱的烙印。清水触碰伤口的瞬间,薇拉的身体猛地弓起,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,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聚焦,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……无尽的羞耻。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。
“祭司大人……”女精灵的声音带着哭腔,手抖得更厉害了。
薇拉猛地闭上眼,牙关紧咬,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颤抖起来。悔恨如同毒藤,缠绕着她的心脏,勒得她无法呼吸。被侵犯时的每一个细节,敌人的狞笑,粗糙肮脏的手掌,深入骨髓的冰冷锁链带来的屈辱和剧痛……还有族人在眼前被屠杀的景象……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。她恨那些施暴者,更恨……恨自己的无力,恨精灵族的傲慢,恨那道将他们与真正守护者隔开的冰冷界限!
“啊……呃……”破碎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中逸出,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。
不远处,伊瑟拉背对着营地,面朝荆棘屏障,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。他听着薇拉压抑的呜咽,感受着族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恐惧,再回想起东璃那冰冷的目光和宣判,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彻底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。他错了,错得彻彻底底,不可饶恕。他不仅葬送了月影之庭,葬送了无数族人的生命,更亲手将精灵族推向了被森林遗弃、在绝望边缘挣扎的深渊。
夜,越来越深。寒风呼啸,刮过精灵们简陋的栖身之所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没有篝火(不敢点燃,怕引来未知的危险),没有温暖的树屋,只有绝望和悔恨在黑暗中无声发酵。
荆棘屏障内,东璃收回了目光。她能感知到精灵的绝望,如同冰冷的风吹过屏障。但这无法动摇她的心。她转身,轻盈地跃下古树。小焰立刻跳上她的肩头,温暖的皮毛蹭着她的脸颊。熊崽从阴影中走出,发出低沉的、带着询问意味的呼噜声,巨大的头颅轻轻拱了拱她的手。
“回家。”东璃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她最后看了一眼屏障外那片在寒风中瑟缩的、微弱的生命之火,然后决然地转身,走向森林深处“世界之脉”的方向。
精灵的惨状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终究沉入水底。
荆棘屏障,是森林意志划下的界碑。
界碑之内,是守护者的“乐土”,是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的新生。
界碑之外,是放逐者的悔恨,是血火余烬中挣扎的代价。
她的根,深植于界碑之内。
她的目光,无需再为界碑之外停留。
然而,就在东璃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林影深处时,荆棘屏障外,那片精灵临时营地最边缘的阴影里。一个穿着破烂皮甲、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的人类士兵,正如同毒蛇般匍匐在冰冷的冻土上。他并非巴顿的直属部下,而是一个在森林之怒中侥幸逃脱、被黑暗腐化能量侵蚀了心智的溃兵。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红光,死死盯着草棚下薇拉那在微弱月光下若隐若现的、残破衣袍下露出的雪白肌肤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喘。血腥、暴虐、以及对“精灵玩物”的扭曲欲望,彻底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。
他如同阴影中的鬣狗,悄无声息地,向着毫无防备的猎物,伸出了沾满血污的爪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