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顿残余的士兵和黑暗爪牙,在这毁天灭地的自然伟力面前,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。他们引以为傲的黑暗加持如同纸糊,他们凶残的武器如同玩具。惨叫声、求饶声、骨骼碎裂声、身体被撕裂的声音……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。月影之庭的废墟,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坟场。
而精灵们,无论是瘫倒在地的薇拉,还是呆若木鸡的伊瑟拉,亦或是其他幸存下来、伤痕累累的精灵战士和妇孺,只能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,如同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。他们看着那些曾经屠戮他们同胞、玷污他们圣地的敌人,如同蝼蚁般被碾碎、被净化;看着那个他们曾经放逐、忌惮、视为最大威胁的存在,如同真正的森林之神般降临,用他们无法理解、更无法企及的伟力,清洗着这片被血与火玷污的土地。敬畏?恐惧?羞愧?绝望?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们的心脏。
当最后一声敌人的惨叫戛然而止,雷霆隐去,根须缓缓沉入大地,狂暴的荆棘藤蔓也如同完成任务般收缩、隐没。战场上只剩下燃烧的余烬、弥漫的焦糊与血腥味、以及……死一般的寂静。
东璃依旧站在原地,银发在热浪中微微飘动,额间的月印银辉缓缓收敛,翠金色的眼眸恢复了清澈,但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与疏离,却比之前更甚。她缓缓转身,目光第一次,平静地扫过这片炼狱般的废墟,扫过那些幸存下来、却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精灵。
伯言线索:愤怒共鸣的余烬
她能感觉到,额间的月牙印记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爆发后,依旧残留着灼热的余温,仿佛烙铁刚刚取下。而精神深处,与“世界之脉”那月牙纹理的共鸣感并未消失,反而沉淀下来,化作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稳固的联结,如同经历过淬炼的钢铁。森林意志的愤怒平息了,但那份守护的意志,却因这场血的洗礼而变得更加坚定、更加……冷酷。
薇拉挣扎着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拖着残破的身躯,朝着东璃的方向,如同最卑微的朝圣者般爬行。她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哀求,声音嘶哑破碎:“东璃……守护者……求您……宽恕……救救……救救剩下的族人……我们……我们愿付出一切……”
伊瑟拉看着薇拉的举动,看着东璃那冰冷的目光,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淹没了他。他手中的月刃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焦黑的土地上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想道歉,想祈求,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他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,银色的长发垂落,遮住了他布满血污和绝望的脸庞。这无声的姿态,比任何忏悔都更加沉重。
东璃的目光在薇拉身上停留了一瞬,扫过她身上的伤痕和屈辱的印记,又落在伊瑟拉低垂的头颅上。翠绿的眸子深处,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一闪而过,但很快被更深的冰封覆盖。
她没有回应薇拉的哀求。
她只是缓缓抬起手,指向月影之庭通往森林核心的方向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精灵的耳中:
“离开这里。”
“带着你们的伤痕和悔恨。”
“月影之庭,已死。”
“森林的界限,由荆棘界定。”
“踏过者,死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那些精灵一眼,转身。银紫色的身影,如同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融入尚未散尽的硝烟与夜色之中。熊崽沉默地跟上,小焰落在她的肩头。
留下身后,是一片燃烧的废墟,一地敌人的残骸,以及一群在血与火的代价中,终于认清了现实、却失去了家园与尊严、只能在悔恨与恐惧中瑟瑟发抖的精灵。
冰冷的夜风卷起灰烬,如同祭奠的纸钱。
森林的审判已然落下。
而救赎之路,对精灵而言,只剩下荆棘与灰烬。
东璃的守护之“乐”,在此刻,也染上了无法洗去的、名为“代价”的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