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!”厉锋那如同毒蛇般冰冷滑腻的声音响起,穿透了雨声和鞭打声,清晰地传入东璃的感知中,“那妖女东璃,逃到哪里去了?她身上的半枚残玉,藏在何处?”
他猛地提高声音,如同夜枭啼鸣,充满了残忍的戏谑,朝着风雨中、山林的方向狞笑:
“东璃!我知道你听得见!看见了吗?这就是收留你、包庇你的下场!”
“再不出来,我就把这老东西身上的肉,一片片剐下来!把这老婆子的骨头,一根根敲碎!”
“你的琴在我手上!你的命,还有这两个老东西的命,都在我手上!给我滚出来——!”
啪——!
又是一记狠辣的鞭子,狠狠抽在张伯的胸膛!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绽开!张伯的身体猛地弓起,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,随即头一歪,昏死过去!
“老头子——!”张婶的哭喊声陡然拔高,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!
这一幕幕,如同最残酷的烙铁,狠狠地、一遍遍地烫在东璃的灵魂深处!
血!
鞭痕!
张伯的惨叫!
张婶的绝望!
厉锋的狞笑!
焦尾琴被亵渎的刮擦声!
所有的画面、声音、气味、触感…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,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!
不是为了自己被追杀!
不是为了自己被栽赃!
不是为了焦尾琴被夺!
是为了——那两个在暮色中递给她一碗粗茶,唤她一声“姑娘”,给予她乱世中唯一温暖的、善良无辜的老人!此刻正在因为她,承受着非人的折磨!濒临死亡!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足以焚尽世间一切的滔天\\`怒\\`火,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,在她灵魂的最深处,轰然爆发!
“呃啊——!!!!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、如同受伤孤狼对月长嚎的尖啸,猛地从东璃喉间迸发出来!那声音中蕴含的悲愤、痛苦、以及足以撕裂苍穹的狂暴怒意,瞬间压过了风雨声,压过了鞭打声,狠狠撞在每一个暗羽卫的心头!
茶摊前,所有暗羽卫的动作都停滞了!连厉锋抚琴的手指都猛地一顿!他们惊愕地转头,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——那片稀疏的林子边缘。
风雨中,一个摇摇欲坠的靛青色身影,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。
她浑身浴血(有自己的,也有泥泞),右肩的伤口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发力而再次崩裂,鲜血汩汩涌出,染红了半边身体。湿透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,几缕深紫色的发梢,却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,在狂风中猎猎飞扬!
她覆着白绸的脸,正对着茶摊的方向。虽然看不见,但那无形的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“视线”,让所有接触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!
最令人惊骇的是——
在她的额心正中,那轮曾在落霞峰巅短暂显现的银白色月牙印记,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刺目的光芒!如同暗夜中升起的一轮冰冷的、燃烧着怒焰的寒月!光芒甚至穿透了素白的绸带,隐隐透出锐利的光晕!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威压,以她为中心,轰然降临!周围的雨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开,形成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!
厉锋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!他死死盯着东璃额头上那轮刺目的月印,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!
“妖女!你终于……”厉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焦尾琴抱得更紧,似乎想以此作为某种依仗。
然而,他的话被一声更加凄厉、更加绝望的呼喊硬生生打断!
“姑娘——!快走啊——!别管我们——!!”是张婶!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东璃的方向发出了泣血的嘶喊!那声音中,没有对死亡的恐惧,只有对东璃安危的、最纯粹、最绝望的关怀!
这一声“姑娘快走”,如同最后一根点燃引信的火柴!
轰——!
东璃脑海中,那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弦,彻底崩断了!
守护之怒,焚尽八荒!镇魔之力,彻底觉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