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言对瑶光的叫嚣充耳不闻。他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怀中痛苦到扭曲的小脸,感受着她生命力在冰火交煎与业力撕扯中飞速流逝,万载冰封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碎裂!什么天道枷锁!什么伦常规矩!他只要她活!
“给我……定!”
伯言猛地低喝,不顾自身因催动本源精血而加重的伤势和天道反噬,强行将一股更加精纯浩瀚的青帝道力,源源不断地注入东璃体内!这一次,他的力量不再仅仅是激发镇魔符印,而是如同最温柔也是最坚韧的藤蔓,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东璃的经脉与神魂核心,试图在霸道金光与污秽业力之间,为她撑起一层守护的屏障!
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融入那璀璨的金光之中,艰难地调和着霸道的净化之力,护住那些脆弱之处,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,死死压制那反扑的灰黑业力!
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!需要难以想象的掌控力与消耗!伯言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瞬间又灰败了几分,嘴角的金红血迹不断涌出,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。但他抱着东璃的手臂,却稳如磐石。
在青帝道力的强行干预与守护下,东璃体内那冰火焚心、神魂撕裂的极致痛苦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丝。她紧绷弓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,蜷缩在伯言怀中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与冰寒交织的痛楚,熔金色的眼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极致的疲惫。虽然剧毒未清,业力未消,但最危险的崩坏边缘,被伯言强行拉了回来。
“哼!冥顽不灵!”瑶光看着伯言不惜损耗本源也要护住东璃,眼中怨毒几乎化为实质。她心知今日已难尽全功,再待下去恐生变故。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,脸上重新换上那副冰冷而“失望”的表情。
“师兄!你今日为护这妖邪,自损道基,重伤同门,实已入魔障!瑶光言尽于此,望你好自为之!此事,瑶光定会如实禀明天尊与诸位仙尊,请他们定夺!”她冰冷地抛下这句话,最后看了一眼伯言怀中气息微弱、却暂时保住性命的东璃,眼中寒光一闪,身形化作一道冰蓝流光,头也不回地冲霄而去!她必须尽快离开,并要抢在伯言之前,将今日之事“定调”!
瑶光一走,灵泉畔只剩下伯言、东璃和萎顿在地的小参童。
伯言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,强压的伤势和天道反噬瞬间如同潮水般反扑上来!他闷哼一声,身体一晃,抱着东璃单膝跪倒在地,又是一口金红的鲜血喷在身前的草地上。
“伯…言…”东璃虚弱地睁开眼,熔金色的眼瞳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迹和灰败的脸色,感受到他体内那因自己而加重的混乱与虚弱,巨大的心疼与愧疚瞬间淹没了身体的痛苦。她想抬手,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别说话。”伯言的声音沙哑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。他强撑着,小心翼翼地将东璃平放在灵泉边温润的玉土上。目光扫过她锁骨下方那片依旧灰暗、被双重力量肆虐后更显狰狞的侵蚀区域,以及她体内依旧顽固盘踞的蚀心兰余毒和污秽业力,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。
危机并未解除,只是暂时压制。蚀心兰毒如附骨之蛆,业力反噬如同定时炸弹。而他自身状态,也已濒临极限。
“小参……”伯言看向那萎顿在地的小小身影。
小参童挣扎着爬过来,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泪水和担忧,伸出根须紧紧缠住东璃冰凉的手指,微弱的莹白光芒再次亮起,输送着它最后的本源草木生机。
伯言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。他盘膝坐在东璃身边,一手虚按在她心口上方,精纯的青帝道力带着温和的生机缓缓注入,如同涓涓细流,小心翼翼地护住她脆弱的心脉与神魂,抵御着蚀心兰毒的残余阴寒和业力的侵蚀。另一只手则并指,凌空勾勒着玄奥的符文,引动青竹峰浓郁的天地灵气,汇聚成最精纯的灵雾,将两人一参笼罩其中。
疗伤,开始了。这是一场与时间、与剧毒、与业力的艰难赛跑。青竹峰顶,灵雾氤氲,死寂中弥漫着沉重的压力。
就在这时,一道迅疾的白色身影划破云雾,如同闪电般俯冲而下!玄羽!它显然被方才峰顶剧烈的能量波动惊动。当它锐利的目光看清灵泉边的情景——气息奄奄、周身萦绕着不祥金光与灰黑气息的东璃,以及脸色惨白、嘴角染血、正全力为她疗伤的伯言时,那双素来高傲的鹤眼中,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巨大的震惊与……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。
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刻薄的嘲讽,只是默默地收拢翅膀,落在不远处一根斜伸的翠竹上,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下方,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