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愿——我——儿——!”
他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的祝福都灌注进去,
“——平——安——喜——乐——!”
“——永——远——!”
这六个字,如同六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萧逐云的心上!瞬间,他的视线彻底模糊,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,汹涌地漫过脸颊!父亲的声音不高,却像洪钟大吕,在他脑海中震荡回响!在辞旧迎新的关键时刻,父亲心中最深的牵挂,不是他自己羸弱的身体,不是对生命的留恋,而是他儿子的平安与喜乐!这沉甸甸的父爱,如山般厚重,如海般深沉!
几乎是在父亲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,萧逐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洪流,他扑到父亲膝前,紧紧握住父亲那双布满岁月痕迹却温暖的手,仰起满是泪水的脸,用尽全身的力气,哽咽着、嘶哑地喊出了他心中唯一的、反复默念了千万遍的祈愿:
“爸!我愿您——!”
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
“——健——康——长——寿——!”
“——福——寿——安——康——!”
他的愿望,简单到极致,也沉重到极致。没有宏大的理想,没有个人的私欲,只有对父亲生命的最卑微、最虔诚的恳求!
父子二人的祈愿,在这新旧交替的神圣时刻,交织在一起,碰撞出无声却震撼人心的火花。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、极致的寂静,只有萧逐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窗外依旧呼啸的风声。
萧惊弦低下头,看着跪在身前、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儿子,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也迅速氤氲起浓厚的水汽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那只微微颤抖的手,极其轻柔地、一遍又一遍地,抚摸着儿子的头发。那动作,充满了无尽的怜爱、理解,和一种深沉的、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动。
爱,无需言说。在这最朴素的祈愿中,已道尽了一切。
窗外的风,不知何时,似乎小了一些。旧岁已逝,新年已临。
萧逐云哭了很久,才慢慢平复下来。他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,抬起头,对上父亲温和的目光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萧惊弦的嘴角也向上弯起,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、却无比温暖的笑容。
“爸,新年快乐。”萧逐云的声音还带着鼻音。
“……新年快乐……逐云。”萧惊弦的声音恢复了平和的低沉。
萧逐云扶着父亲重新躺好,为他掖好毯子。然后,他去厨房重新沏了一壶热茶端过来。父子二人没有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喝着热茶,听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风声,感受着新年的第一个小时在宁静中缓缓流淌。
这一刻,没有喧闹的庆祝,没有绚烂的烟花,只有彼此最深的祈愿和无声的陪伴。但这份宁静,却比任何形式的热闹都更加丰盈、更加珍贵。爱,在祈愿中静静流淌,温暖了时光,也照亮了前方未知的路。
新年已至,惟愿安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