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拍摄区到房车,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。但在瓢泼大雨中,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。
萧逐云全程紧绷着神经,手臂稳健地举着伞,身体微微前倾,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,将父亲牢牢护在伞下和怀中,确保没有一滴冰冷的雨水再落到他身上。他甚至细心地将伞沿又往父亲那边偏了偏。
终于冲到房车门口,萧逐云拉开车门,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推上车,自己才紧跟着跨上去,迅速关紧了车门。
“呼……”车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,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房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,与外面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。
萧惊弦除了鞋尖和裤脚略微沾湿了一些,身上几乎滴水未沾。他站稳身形,回头看向儿子。
萧逐云的样子堪称狼狈。他浑身湿透,戏服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精瘦却有力的身形。头发不断往下滴着水,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。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,滴在地毯上。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急切地上下打量着父亲,确认道:“没淋到吧?冷不冷?赶紧把湿外套脱了。”
他的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微喘,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。
萧惊弦看着他这副模样,沉默了片刻。他伸出手,从旁边抽过几条干燥柔软的大毛巾,没有先擦自己,而是递给了儿子。
“擦擦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,但目光在儿子湿透的身上停留的时间,比平时长了那么几秒。
萧逐云愣了一下,接过毛巾,胡乱地在头上和脸上擦了几下,注意力却还在父亲身上:“我没事,您快坐下歇会儿,刚才吹到风了,喝点热水暖暖。”
他边说边快步走到小厨房,熟练地倒了一杯热水回来,塞到父亲手里,又拿起另一条干毛巾,想要帮父亲擦拭那几乎没怎么湿的裤脚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萧惊弦接过了毛巾。
萧逐云这才停下动作,站在一旁,看着父亲安然无恙地坐在温暖的灯光下喝着热水,他那颗因为突如其来的风雨而高高悬起的心,才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,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凉意,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。
萧惊弦抬起眼,看向他。
“快去换衣服。”他开口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催促。
“哦,好。”萧逐云这才反应过来,转身往房车后面的换衣间走去。
萧惊弦的目光追随着儿子的背影,直到那扇门关上。他握着温暖的杯子,听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声,再低头看看自己干爽的衣服,久久没有说话。
房车里很安静,只有暖风机运作的微弱声音。
一种无声的暖流,悄然驱散了所有从窗外渗透进来的寒意。
______
(第二十三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