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不可能!我的宝贝!我的心血!!”
他发出一声如童话野兽的嘶吼,双目赤红,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。
“是你!又是你这个妖人!”
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下方那个戴着古怪面具的身影,恨意化作实质,几乎要焚穿空气。
五年,明明戚清越中了他的毒,根本不可能活下来,就是这个戚清辞坏了他的好事。
赵远扔掉骨笛,从背后抽出两把弧度诡异的淬毒弯刀。
他整个人从高阁之上纵身跃下,如一只捕食的秃鹫,直扑戚清辞。
“阿辞!小心!”
晏北玄眼底杀意爆射,天子剑悍然出鞘!
剑身嗡鸣,啸出龙吟,一道恢弘剑光如天河倒泄,挡在戚清辞身前!
“铛!”
刀剑相击,迸射出刺眼的火花。
晏北玄剑招大开大合,是皇道之剑,每一击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千钧之力。
赵远的刀法则阴狠刁钻,招招不离死穴关节,完全是以命换命的疯魔打法。
两人瞬间激斗在一处,刀光剑影搅乱了周遭的黄雾。
然而,赵远的目标,从始至终,都只有戚清辞一个。
他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,虚晃一刀逼退晏北玄。
另一只手的弯刀却化作一道乌光,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,绕过了晏北玄的剑围,直刺戚清辞的咽喉。
哪怕死也要拉着坏他好事的戚清辞下地狱!
这一刀,太快,太狠。
冰冷的杀意扑面,戚清辞脖颈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“贼子!尔敢!”
一声暴喝,平地惊雷。
戚清越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赵远身侧。
他手中的龙胆亮银枪,带着身为兄长的怒火,化作守护至亲的钢铁意志。
长枪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银色闪电!
“噗嗤!”
利刃洞穿血肉的沉闷声响。
枪尖毫无阻碍地从赵远后心透入,自他胸前穿出,带出一捧滚烫的心头血。
赵远的身体,猛地停住。
他缓缓低头,看着从自己胸口探出的那截染血的枪尖。
枪尖的寒芒,离戚清辞的咽喉,仅差半寸。
手中的弯刀,当啷一声,掉落在地。
他艰难地扭过头,看着身后那个满脸悲愤与决然的男人。
他曾经的主帅。
他曾经的,“兄弟”。
“为……什……么……”
他张开嘴,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,从口中不断涌出。
“因为,你动了不该动的人。”
戚清越的眼眸里,没有一丝怜悯,只剩下冰冷的杀意。
他手臂猛然发力,抽出长枪。
赵远的身体,软软地瘫倒在地。
他眼中的生机迅速流逝,直到彻底死去,他依然死死地,用一种混杂着极致恨意与无尽困惑的眼神,瞪着戚清辞的方向。
他到死也不明白。
自己筹谋二十年的天衣无缝的杀局,为何会输给这么一个……莫名其妙的人。
随着赵远的死去,残存的蛊虫彻底失去控制,在雄黄烟雾和玄甲军的清剿下,被尽数消灭。
一场滔天祸乱,终于平息。
黄色的烟雾渐渐散去。
王府内一片狼藉,尸骸遍地,空气中混合着雄黄的刺鼻、血腥的甜腻和焦尸的恶臭。
所有幸存下来的人,都沉默地看着那个摘下猪嘴面具,独自站在尸山血海中央的身影。
戚清辞长长松了口气,刚想呼吸一口“新鲜”空气,就被这混合毒气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。
他刚想说点骚话缓和一下气氛。
一只铁钳般的手攥住了他的胳膊。
他一回头,便撞进了晏北玄的眼眸。
那双漆黑的眼眸里,平日的沉静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风暴过后的真空,和一种要将他吞噬入腹的后怕。
“阿辞……”
晏北玄的声音沙哑到几乎辨认不出。
他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,一把将戚清辞狠狠拽进怀里。
那力道大到窒息,不是拥抱,是禁锢,像是要将他的骨头都嵌入自己的血肉里,再不分离。
戚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下那颗狂乱到失序的心跳,和抑制不住的、遍布全身的细微颤抖。
“别再有下次了。”
晏北玄将头死死埋在他的颈窝,刚刚那一下真的吓到他了。
“再有下次,我真的会疯。”
戚清辞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想要挣脱这个过分窒息的怀抱。
也正是这一步,让他踩到了脚下的一个东西。
——赵远掉落的那支,黑色的骨笛。
他弯腰,将骨笛捡了起来。
笛身入手冰凉,上面刻满了细密的、他看不懂的南疆密文。
而在笛子的末端,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。
那是一个用极细的金线,绣成的小小图腾。
那个标记,不是雍王的“盘龙卧云”。
而是一朵……正在盛放的,妖异的黑色莲花。
戚清辞的心,猛地往下一沉。
他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。
赵远,雍王……
他们,或许都只是棋子。
在这盘绵延了二十年的复仇大棋背后,还藏着一个更可怕的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