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从心底鄙夷自己这种想法,但又清清楚楚的明白,自己所求……的确如此。
“咦?怎么不写?”图兰卿画撑起下巴,微风掀起帷帽上的白纱时,澄澈如水的碧蓝色眼眸中还泛着星星点点的光。
他看得痴了,那纯净无邪的眼底就像一面镜子,更映照出了自己心底的阴暗。
甚至有那么一刻,他开始有些理解谢明玦了。
什么游戏,什么撕下她的伪装……
全都是笑话。
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,自身有多么的阴暗拙劣,更配不上如月光般美好的人……
但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卑鄙,与此同时恐怖的占有欲,也像锅中沸腾的水,一直在心底叫嚣……
最后,这些罪恶的念头驱使他们选择了一种,贬低和摧毁的方式,来留下那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人。
就像把月亮从云端坠落,死死按进污泥,然后在她崩溃的时候告诉她,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光。
而是虚伪到跟自己绝配的——鱼目。
“是还没想好吗?”女孩儿清亮悦耳的声音再度传来,轻易便打破了他心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霾。
“哦,写。”
宴凤池定了定神,最后只在纸上洋洋洒洒的落下六个字:
‘愿她,得偿所愿。’
写完后,这张红纸也被小心翼翼的卷起,跟图兰卿画那张放在了一起。
“走吧,放灯。”
河边湿滑,这一次,图兰卿画配合的搭上了他伸出的指尖。
宴凤池先一步在泥地中落脚,又寻了几块大石头铺在上面,这才将图兰卿画抱了过去,生怕弄脏她一丁点儿的裙摆。
“谢谢。”女孩儿本能的开口道谢,在他的搀扶下,终于站稳了脚跟。
她提起裙摆,迫不及待的蹲下,正要将河灯放入水中时,又再忐忑的问:
“别人的灯都是花朵的样子,只有咱们的是兔子……”
“这样,真的会灵验吗?”
宴凤池不由自主的伸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,似是无声的安抚。
“会的。”
其实京城的集市中,并非没有兔子样式的花灯。
只是宴凤池一早便想,带他的小仙子来放花灯了,所以,提前让人买走了所有兔子样式的花灯。
只为让她手中的这一盏,独一无二。
“而且,正是因为,与众不同。”
“所以,神灵,可以在,众多愿望里,一眼瞧见,我们的。”
图兰卿画后知后觉的点点头,“有道理!”
说完,她就主动拉起宴凤池的手,一起将明亮的兔子花灯放在了波光粼粼的水面。
只是轻轻一推,两人的愿望就随波逐流,渐渐融入了绚烂的花灯丛中……
之后,宴凤池不知从哪儿雇来一艘小舟。
两人迎着晚风,乘江水而下,两岸芦苇茂盛,周围萦绕着的,全是带着众人美好愿望的荷花灯。
那样恍若仙境的场面,足够让人铭记一辈子了。
渐渐地,图兰卿画玩儿累了,眼皮也越来越重,最后竟是直接靠在宴凤池的肩头睡着了。
如今天色已晚,亦早过了宵禁,若现在将她抱回去,一定会扰了她的好梦。
宴凤池再三斟酌,最后只是将小舟停靠在了岸边,任由她在自己肩上睡了整整一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