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话,宴凤池越往后听,眉头越是紧蹙。
“为什么?”他继续问。
图兰卿画懵懂的眨眨眼,“什么为什么?”
“那些难听又恶毒的话,为什么你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复述出来?”
“……不会难过吗?”
宴凤池说话向来断断续续的,这一点,图兰卿画也深有体会。
所以,她还是第一次听宴凤池说出这样流畅的长句。
“哈?”她满不在乎的抬抬手,像是听见了什么格外无趣的笑话。
“不在乎的人,不在乎的事,我为何要因为他们难过?”
如果真要在乎旁人的看法,那她怕是早把自己憋死在西域那个小破院子里了。
“而且,”她慢悠悠的补了句,“我才来大祁一个多月。”
“所以,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些弯弯绕绕的话。”
图兰卿画直言,“我只知道,那些不是什么好话。”
“至于有多侮辱和恶毒……我听不懂,也不在意。”
瞧着小仙子坦然又无谓的模样,宴凤池像是突然读懂了什么。
他笨拙的岔开话题,转而问道:
“你在西域,过得不好?”
女孩儿别过头去,只漫不经心的回了句:“与你无关。”
说了这许多话,她的确是累了。
彼时,院外已经刮起凉飕飕的风,既已被他抱进屋里,图兰卿画也就不打算出去了。
她将被子一掀,下一秒就笨拙的钻了进去。
原是想再下一句逐客令的,可图兰卿画转念一想,似乎没有那个必要。
她本来就不喜欢这里的人和事,自然也就不想跟宴凤池有过多的交集,哪怕一句。
“那,你好好休息。”
男人将药膏放在枕畔,自顾自的说,“药放在这儿了。”
“一日三次,晚上,我会再来替你擦拭。”
“不用。”图兰卿画终于又控制不住的开口。
“没事的话,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。”
“我不想跟你说话,更不会陪你睡觉。”
她觉得,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,但凡是个正常人,应该都会知难而退了吧?
但,宴凤池显然不属于‘正常人’的范畴。
他认认真真的听她说完,之后,就是‘态度诚恳’的回应道:
“嗯,你的意思,我明白了。”
“但,我还是,会来的。”
他抿抿唇,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补了句:
“我,喜欢跟你说话。”
说完,他就快步离开了图兰卿画卧室,临走前,还不忘替她掖了掖被子。
不知从何时起,最是面冷心也冷的宴凤池,竟也迷恋上了这种照顾别人的感觉……
才出了西苑,侍女就捧着刚才被图兰卿画扔掉的那件斗篷上前询问:
“国公,这件斗篷可要送进公主房里?”
望着银白斗篷上那一丁点儿微瑕的污渍,宴凤池果断摇头。
“脏了,配不上她。”
“扔掉,我再去寻,更好的。”
侍女脸一热,明显舍不得扔掉这样难得的珍品。
且宴凤池在府中,素来不是个严厉的主子。
所以,侍女直言不讳道:
“其实,国公不必如此容忍她的。”
“卿画公主本就是陛下不要的人,您肯收容她,还好吃好喝的待她,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