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找到的,却只是一具冰冷的白骨,和一封诀别的信。
信里,没有重逢的喜悦,只有让她逃离的恳求。
活下去。
妈妈让她活下去。
可是妈妈,没有你,我这十几年,根本就不算活着啊。
石室里的空气,仿佛凝固了。
野狼、蝎子、魅影……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那个无所不能、永远冷静强大的老大,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,蜷缩在角落里,哭得浑身颤抖。
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他们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,浓得化不开的悲伤。
蝎子张了张嘴,想说句什么骚话来活跃一下气氛,却被野狼用眼神制止了。
野狼默默地脱下自己的战术外套,走上前,轻轻地披在了苏晚的身上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像一尊沉默的雕塑,守在她的身边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是几分钟,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苏晚的哭声,渐渐停了。
她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,泪水将她的脸颊冲刷得一片狼藉,看起来脆弱又狼狈。
但她的眼神,却变了。
那里面,再也没有了迷茫和悲伤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,冰冷而坚定的东西。
她用手背,胡乱地抹了一把脸,然后扶着冰冷的玉台,慢慢地站了起来。
“老大……”野狼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我没事。”苏晚的声音依旧沙哑,但已经恢复了平稳。
她将那封信,小心翼翼地折叠好,放回贴身的口袋。然后,她弯下腰,将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盒重新盖好,卡扣扣紧。
她拿起盒子,转身,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的队员。
“这具骸骨,是我母亲的。”
她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蝎子等人瞳孔地震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,却唯独没想过,这个隐藏在遗迹最深处的秘密,竟然是他们老大的……家事。
“我母亲,曾是潘多拉组织的核心成员。”苏晚继续说道,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,“因为发现了组织的秘密,她带着我叛逃,最终……死在了这里。”
“这个盒子里,是她留下的实验数据。潘多拉的人,一直在找它。”
“所以,之前那帮孙子,还有外面那些追着我们不放的家伙,都是冲着这个来的?”蝎子瞬间反应过来,忍不住骂了一句,“草!搞了半天,咱们是替老大挡了家族恩怨局的枪啊?”
“蝎子!”野狼低喝一声。
“没事。”苏晚摇了摇头,她的目光落在蝎子身上,很轻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从今天起,你们可以选择退出。潘多拉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,接下来要面对的危险,也会是前所未有的。现在离开,还来得及。”
她说完,静静地看着他们,等待他们的回答。
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魅影第一个打破了沉默,他擦了擦自己的狙击枪,语气淡淡:“老大,我这条命是你救的。”
蝎子撇了撇嘴,一脚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:“得了吧零老大,你当我们是啥人了?拿钱办事,半途跑路,传出去我蝎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?再说了,不就是个潘多拉吗?听起来牛逼哄哄的,干就完了!老子早就看那帮装神弄鬼的孙子不爽了!”
野狼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突击步枪,握得更紧了。
他的态度,不言而喻。
苏晚看着他们,眼眶微微有些发热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那股涌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。
“好。”她只说了一个字。
然后,她转过身,重新走向那具白骨。
她蹲下身,伸出手,轻轻地,拂过母亲手腕上那条海蓝色的手链。冰凉的触感,从指尖传来。
妈妈,你说得对。
潘多拉是个庞然大物,反抗它,九死一生。
你让我活下去,让我逃。
可是,这个世界上,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。从他们找上我的那一刻起,我就已经身在局中。
我不想报仇。
我只是想,亲手终结你开启的这个错误。
我想让所有被当做实验品、被无辜残害的生命,得到安息。
我想让那些躲在黑暗中,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,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这,才是我活下去的意义。
她站起身,目光最后落在了信纸的末尾,那里,在“活下去”三个字的旁边,还有一个用特殊药水写下的,几乎看不见的符号。
那是一个小小的,太阳的图案。
图案的中心,有一串极其复杂的坐标。
那不是一个地点。
那是一个星图,一个只有她和母亲才知道的,关于星辰的密码。
苏晚的目光,穿过幽深的石室,望向外面那片被战火和血腥笼罩的祭祀大厅,眼神变得无比深邃。
“野狼,检查装备,补充弹药。”
“蝎子,清点伤员,准备撤离。”
“魅影,去高处,为我们清理出一条路。”
她冷静地,一条一条下达着命令。
那个脆弱的、会哭泣的苏晚,已经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这个石室里。
从现在起,她只是潘多拉的……掘墓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