服务器的运行日志。
几十年前的错误报告。
被覆盖前的数据残影。
这些东西，在任何人看来都没有任何价值。
但对苏晚来说，这些数字垃圾堆里，藏着时间的痕迹。
她飞快地复制了其中一小块数据。
非常小，只有几Kb。
在庞大的数据中心里，这点流量的波动，比服务器风扇的一次转速变化还要微不足道。
复制完成。
清除痕迹。
退出。
整个过程，用时不到三十秒。
苏晚缓缓收回了手，将手机塞回了毯子底下。
她拿起膝上的哲学书，翻了一页，目光落在那些印刷精美的德文单词上，仿佛真的沉浸其中。
只是，没人知道。
她的口袋里，已经装走了一块砌成那座秘密坟墓的基石。
这块基石现在还只是一堆无法解读的乱码。
但她有的是时间，和耐心。
……
薄氏集团总部，总裁办公室。
内线电话的提示音，轻响了一下。
唐辰的身影，出现在屏幕的视频窗口中。
他的表情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干练。
“总裁，陷阱触发了。”
薄靳寒正在审阅文件的手，没有停下。
“说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“就在刚才，我们监测到一次高强度入侵。对方的攻击方式非常粗暴，是典型的以数据勒索为目的的黑客团伙作风。他在试图攻击财务数据接口时，触发了您让布置的陷阱，Ip地址已经被我们锁定。”
唐辰的声音里透着专业和自信。
“来源是东欧的一个犯罪团伙控制的服务器，我们评估，这次入侵行为，与之前那次S级探针的扫描，并非同一来源。前者是职业杀手，后者只是街头混混。”
“安全部已经接手，正在进行后续追踪，风险已解除。”
薄靳寒签下文件的最后一笔，将笔放下。
他抬起眼，看着屏幕里的唐辰。
“把入侵的数据报告，发给我。”
“好的，总裁。”唐辰虽然有些意外，但还是立刻照办。
很快，一份详细的报告出现在薄靳寒面前的屏幕上。
攻击路径，代码特征，撤离时的痕迹……一切都清清楚楚。
太清楚了。
清楚得像是一份范例。
一个嚣张的匪徒，大摇大摆地走进银行，然后被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警察，一招制服。
故事很完整，逻辑很通顺。
但薄靳寒的眉头，却缓缓地蹙了起来。
那个能用指尖拂过他喉咙的刺客，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闯进来吗？
他精心布置的陷阱，就是为了捕捉那条在深海里游弋的鲨鱼。
结果，只抓到了一条跳出水面的沙丁鱼？
这不像是一场狩猎。
更像是一场……投喂。
对方丢过来一条沙丁鱼，吸引了他所有猎犬的注意。
那么，那条真正的鲨鱼，又去了哪里？
做了什么？
薄靳寒的指尖，在冰冷的桌面上，极有规律地敲击起来。
一下。
又一下。
是调虎离山？
还是……他自己多心了？
他沉默了片刻，深邃的目光落在报告上那个清晰无比的东欧Ip地址上，眼神变得幽暗难明。
“唐辰。”
“总裁，请吩咐。”
“让安全部继续追查那条线索。”薄靳寒的声音很平稳，“投入最大的资源，我要看到结果。”
“是。”唐辰有些不解，对付一个普通的黑客团伙，似乎用不着“最大资源”，但总裁的命令，他从不质疑。
挂断通讯，办公室里重归寂静。
薄靳寒的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皮椅里，目光从数据报告上移开，投向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。
那个替嫁而来的女人，此刻在做什么？
是在床上安睡，扮演着一个温顺无害的妻子角色？
还是……
正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，冷笑着，欣赏他和他整个安全团队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模样。
薄靳寒的嘴角，逸出一抹无人察觉的，冰冷的弧度。
有趣。
真的，越来越有趣了。
他非要把她那身小白兔的皮，亲手剥下来不可。
看看底下，到底藏着个什么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