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里斯蒂娜夫人终于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。
她看着安然无恙的自己,再看看为自己挡下了一切的苏晚,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。
“谢谢你,哦,亲爱的,真的太谢谢你了!你的衣服……”
她快步上前,想要帮苏晚擦拭,却又无从下手。
她的丈夫,兰伯特先生,也连忙走过来,对着苏晚和薄靳寒连声道谢。
“薄太太,真是太感谢您的见义勇为了。”
“靳寒,你娶了一位勇敢又善良的妻子。”
周围的宾客,看向苏晚的眼神也变了。
从一开始的审视和好奇,变成了此刻的赞许和钦佩。
能在那种情况下,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,这份胆识和善良,足以赢得所有人的尊重。
躲在人群中的顾薇薇,看着再次成为全场焦点的苏晚,嫉妒得眼睛都红了。
凭什么?
为什么每次出风头的都是这个冒牌货!
先是跳舞,现在又是救人!
她算个什么东西!
不过就是弄脏了一件衣服而已,装什么伟大!
顾薇薇的嘴唇,因为嫉妒而扭曲起来。
她看着苏晚身上那件被酒液浸染后,显得有些狼狈的礼服,一个刻薄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。
她就是要撕碎苏晚身上所有的光环!
她拨开人群,款款走了出来,脸上挂着一副虚伪至极的担忧表情。
“哎呀,姐姐,你没事吧?”
她的声音不大不小,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苏晚没有理她。
顾薇薇也不在意,她的目光落在苏晚的礼服上,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。
“你看你,怎么这么不小心。这件礼服……一看就很贵吧?”
她顿了顿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捂着嘴,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。
“我听说,这种高级宴会厅的礼服,都是租来的。姐姐,你这件租金肯定不便宜吧?现在弄成这样,要赔很多钱吧?你……你赔得起吗?”
那语气,那神态,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恶意。
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,点破苏晚“穷酸”的身份。
让大家看看,这个所谓的薄太太,不过是个连一件礼服都买不起,只能靠租借来撑场面的可怜虫!
顾家养女的身份不是秘密,租礼服来参加这种场合,也确实是情理之中。
现在礼服毁了,这赔偿……恐怕真不是个小数目。
苏晚终于抬起了眼帘,淡淡地瞥了她一眼。
那眼神,平静无波,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。
她甚至,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。
然而,有人替她开口了。
“这位小姐,我想你搞错了。”
说话的,是克里斯蒂娜夫人。
这位优雅的法国女人,收起了刚才的感激和后怕,脸上露出一种属于鉴赏家的、专业的审视神情。
她的视线,正牢牢地锁在苏晚礼服的污渍处。
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惋惜礼服被毁。
顾薇薇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,等着看苏晚怎么下不来台。
可克里斯蒂娜夫人的下一句话,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。
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片被红酒浸湿的面料。
那里的颜色,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、流光溢彩的质感,仿佛深紫色的夜空中,洒落了无数细碎的星辰。
“这面料……遇水之后,非但没有失去光泽,反而呈现出星云流转的纹理……”
克里斯蒂娜夫人的呼吸,微微一滞,湛蓝的眼眸中,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。
她猛地抬起头,看向苏晚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天啊……这难道是传说中的‘星云缎’?”
星云缎?
这是什么?
在场的大多数人,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。
但一些真正的顶级名媛和时尚圈内人士,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,脸色剧变。
顾薇薇脸上的笑容,也僵在了嘴角。
克里斯蒂娜夫人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,她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件礼服,继续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道。
“我曾经在一次顶级的私人拍卖会上,见过一小块‘星云缎’的布料,只有手帕大小,就拍出了一千万欧元的天价!”
“据说,这种面料的制作工艺已经失传,全世界,只有那位从不露面的传奇设计师‘云裳’大师,偶尔才能复刻出少量。她只会用在自己最顶级的、从不对外发售的‘星河’系列作品里!”
“每一件,都是孤品!是无价之宝!”
轰——
克里斯蒂娜夫人的话,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开。
整个世界,仿佛都安静了。
所有人,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苏晚身上那件……被红酒“毁掉”的礼服。
租来的?
赔不起?
开什么国际玩笑!
这穿在身上的,根本不是一件衣服!
这是一座行走的金山!是一件可以被放进博物馆的艺术品!
顾薇薇的脸,瞬间惨白如纸,毫无血色。
她张着嘴,想要反驳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怎么可能……
这怎么可能!
那个乡巴佬,那个冒牌货,她怎么可能穿得起“云裳”大师的作品!
薄靳寒的黑眸,也在此刻,深沉到了极点。
他的目光,从那片流光溢彩的“星云缎”上,缓缓移到了苏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。
云裳。
又是这个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