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鞘,意味着看着父亲将数千村民的血肉榨干,看着豆豆和所有守护这里的人坠入绝望深渊!
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箫员外脸上的“慈祥”渐渐挂不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和隐隐的愠怒。
豆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看着箫景轩剧烈挣扎的背影,手心全是冷汗。
村民们更是大气不敢出,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。
终于,在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。
箫景轩按在剑柄上的手,缓缓地、极其沉重地…松开了。
他没有拔剑。
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箫景轩猛地一撩衣袍下摆,双膝一弯,“噗通”一声!
他竟然直挺挺地,朝着自己的父亲——箫员外,跪了下去!
坚硬的泥地撞击膝盖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爹!”箫景轩抬起头,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,却又异常清晰,响彻全场:
“孩儿…求您!”
“求您高抬贵手!”
“放过杏花村!放过这些乡亲!”
箫员外愣住了,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和轻蔑。
果然,血脉亲情,终究压过了那些泥腿子!他正要开口。
箫景轩接下来的话,却如同冰锥,狠狠地刺穿了他刚刚升起的得意!
“这虫干,是乡亲们从虫尸堆里刨出来的活命粮!”
“这药圃,是他们用血汗浇灌出的救命根!”
“您要的‘利’,是三成红利…”
箫景轩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悲愤:
“可您有没有想过,您要的这‘利’字
“是饿死的枯骨!是流干的血泪!是刚刚从虫口刀尖下抢回来、还没捂热乎的几千条人命啊!”
他猛地挺直脊梁,赤红的双目,死死盯着父亲骤然变色的脸,一字一句,如同重锤擂鼓一般,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:
“爹!商人重利,是天经地义!”
“但箫家…不能吃这人血馒头!”
“这沾着血、带着脓、浸着泪的利…它脏!”
“它烫手!它…折寿啊!!!”
最后三个字,如同惊雷一般炸响!
箫员外脸上的血色,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!
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,手指剧烈地颤抖着,嘴唇哆嗦着,想要怒斥,想要反驳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!
只有那双精明的老眼里,翻涌着被戳穿伪装的惊怒、难堪和一丝…
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狼狈!
“逆…逆子!”他憋了半天,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声音却干涩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