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振满嘴塞着喷香的冬笋腊肉,腮帮子鼓鼓囊囊的,含糊不清的嘟囔着:“别......可千万别......你那酒劲太大,我还要好好吃饭!”
就这样,一顿午饭便落幕了,相对于其他人,杨振这顿饭吃的是很没有形象,此时他正微眯着双目,还在回味着饭菜的美味。
涂山长嬴和叶渡生在收拾一番后,便各自回房修炼去了,崇岳此时正坐在杨振对面,紧紧盯着他,便开口问到:“你说百姓生活不易,想要用律法规矩护住黎民,这是何原因?”
杨振听闻崇岳问及此事,就一扫刚才懒散模样,腰背倏然挺得笔直,又恢复到平常模样,说到:“先生是方外之人,再说这下山也没多久,对朝中之事自然不得而知,也正是因为先生是方外人,所以我才要对先生讲一讲,而我要说的这些,也是朝中人尽皆知之事,只是有人想改变却无力为之,而有人却巴不得如此,因此才说百姓不易!”
崇岳再怎么说也是在这个地方生活,自然不能不关心这些事情,故而微微坐直了身子,道了声:“请详细讲讲!”
杨振应了下便开口说到:“想当初我朝始皇太祖皇帝身披战甲,率百万义师推翻暴政的前朝,以武定天下,遂称武朝,正因此,我朝百姓各个尚武,书生犹好佩剑。建朝后,诸多从龙武将奔赴各地理政,他们本就出身草莽,深知民间疾苦,加之太祖皇帝严律‘扰民者斩’,因此不出数年,昔日荒田重新披绿,市井重换生机。十数年后,太祖皇帝驾崩。”
“太宗皇帝继位后,重开科举广纳贤士,又以文治教化万民。那是那些从龙武将大多已辞世,而这些武将的子嗣又因年少时与太宗皇帝在军营中结下的深厚情谊,主动将兵权交还朝廷,自此武将势微,然而即便时过境迁,当年威名赫赫的将门如今已是十不存一,可即便如此,他们仍承袭先辈风骨,弓马娴熟,戍卫边疆。”
杨振言及至此,便叹了口气,继续说到:“此后历经几任皇帝,文官集团如雨后春笋般崛起,背后更有世家大族暗中扶持,而后两股势力相互勾结,世家借科举输送门生,把持朝廷,致使政令朝令夕改,税赋一增再增;世家又控制田亩、垄断盐铁,导致曾经的沃土再度荒芜,市井商品纷纷歇业,流民遍野。而彼时帝王为了稳固皇权,惯用帝王之术,刻意挑起党派之争,仅是维持着表面的平衡。至此,我武朝民生凋敝,政荒民弊。”
崇岳听到这里,不禁紧皱眉头,缓缓摇头,说到:“新朝兴起时总说要让百姓永享太平,护卫百姓周全,可......”
杨振亦是点点头,道:“是啊。好在往后的几位帝王皆非庸碌之辈,立志要改变这种清醒,尤其是先皇,手段更是狠辣,一面严格科举制度,坚决杜绝结党营私,而后又广开言路,破格提拔寒门学子入朝议政,使朝中言论不再受制于世家大族,一面安插暗探彻查这些世家大族,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,最终逼得那些鼻孔朝天的世家大族不得不乖乖低头服软。可这些大族经营百年,之间关系盘根错节,若是当真赶尽杀绝,怕是要逼得他们要有异动了,那是朝堂恐有危难。于是乎,先皇便见好就收,想要慢慢削其羽翼,当然也存着让当时的太子建功立威的心思,以期待到太子继位之时能获得那些寒门新锐的支持。”
崇岳闻言,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感慨之色,喟然长叹:“先皇帝确实有雷霆手段,说到底还是为后人铺路,看来这舐犊之情在帝王家也躲不过。”
杨振轻轻摇了摇头,面色露出些许晦暗:“舐犊之情,先皇或许有吧,可是天家毕竟是天家,不能以寻常人家揣度。”
而后杨振下意识的四下环顾了下,压低了声音说到:“先生,传闻龙有逆鳞,这天子也有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