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发前夜，所有的装备都已打包封存，情报也烂熟于心。仓库据点里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寂静，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。
陆沉渊没有安排任何饯行仪式，只是在据点那间兼具办公与生活功能的简约套房里，让人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晚餐。不是酒店的精美佳肴，只是几样清淡的粤式小菜和两碗白粥，摆放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桌上。
林薇走进来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陆沉渊已经坐在桌边，没有看文件，也没有处理公务，只是安静地等待着。他换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，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衬衫，少了几分商界巨子的凌厉，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沉静。
“坐。”他抬眼看向她，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许。
林薇依言在他对面坐下。她同样换下了便于行动的户外服，穿着一身简单的棉质衣物，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与风尘，露出清秀却坚毅的眉眼。此刻的她，既不是卑微的“林薇”，也不是锐利的“幻影”，更不是即将上路的“林晓”，只是一个暂时卸下所有伪装，面对着一顿普通晚餐的女人。
两人默默地开始用餐。没有交谈，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。气氛并不尴尬，反而有种奇异的平和，仿佛暴风雨中心那片刻的宁静。他们都清楚，这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内，最后一顿安稳的饭食。坎邦的丛林里，不会有这样温暖的白粥和可口的菜肴，只有压缩干粮、净水片和无处不在的危险。
吃到一半，陆沉渊放下筷子，目光落在林薇脸上，深邃难辨。
“应急情况下，如果最高加密频道也无法使用，或者你判断联络已被监听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，“启用备用方案。在仰光‘金孔雀’酒店大堂的旅客留言板，每周三会更新一次。找到标记着鸢尾花图案的便签，背面会有下一个联络点的信息。”
林薇动作微顿，抬眼看他。这是之前情报准备时没有提及的，一条更隐秘、更古老的联络方式，几乎不可能被电子监控。
“明白。”她记下这个信息，如同记下一条救命的绳索。
“还有，”陆沉渊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措辞，“如果……如果你确认了‘信天翁’的情况，无论结果如何，不要被情绪左右。你的首要任务是拿到‘影子协议’的确凿证据，活着带回情报。个人的恩怨，”他看着她，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，“可以暂时搁置，或者，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这话语里带着保护，也带着提醒，更带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。他知道“信天翁”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，拔出来会流血，不拔则会化脓。
林薇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。她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没有承诺，也没有反驳。有些债，必须亲手讨还，但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好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