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封简要陈述b2层所见所闻的汇报信息，如同石沉大海，发送出去后便再无回音。陆沉渊没有回复任何指示或评价，那部廉价手机沉默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砖头。
林薇并不意外。那位总裁大人习惯于掌控节奏，他的沉默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回应——他已收到，并且正在评估。她需要做的，就是继续扮演好“林薇”的角色，同时保持高度的警觉，等待下一个指令，或者，主动寻找机会。
下午的工作依旧枯燥。张莉果然信守“承诺”，没有再分配任何需要外勤或与其他部门高强度对接的任务给她，只扔过来一堆需要手动录入系统的陈年纸质档案。
工作量巨大，且极其耗费眼力和耐心。但对林薇来说，这反而是一种掩护。她埋首于泛黄的纸页和密密麻麻的数字中，身体保持着“林薇”该有的疲惫和迟钝，大脑却如同高速扫描仪，快速捕捉并记忆着任何可能隐含信息的内容——某些异常的资金流向备注、模糊的签名字迹、已经被废止的旧流程印章……
临近下班时分，她手边需要录入的档案终于见了底，只剩最后厚厚一沓。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后背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她抱起那沓沉重的文件，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公共打印复印区——那里配备有高速扫描仪，可以批量处理纸质文件电子化，比手动录入快得多。
打印复印区此时空无一人，只有机器低沉的待机嗡鸣声和空气中弥漫着的、淡淡的墨粉与臭氧混合的气味。几台大型复合机如同沉默的巨兽矗立在墙边。
她走到一台扫描仪前，开始将文件一页页放入进纸器。机器发出规律的吞吐声，绿色的扫描光线来回移动。
就在她专注操作时，眼角余光瞥见旁边那台使用频率最高的大型复合机下方，半透明的废墨粉收集盒似乎有些异样。通常那里只有灰黑色的废粉，但此刻，却夹杂着几片没有被完全搅碎销毁的、带有字迹的彩色纸片。
可能是之前哪位同事匆忙间卡纸或操作失误后，没有清理干净。
若是平时的“林薇”，大概会视而不见，甚至懒得弯腰。
但此刻，一种特工的本能让她心中微微一动。
她动作未停，继续放着文件，仿佛全神贯注。却趁着扫描仪工作的噪音掩护，极其自然地蹲下身，假装系鞋带，目光快速扫过那个废粉盒。
指尖极其轻微地拨开表层的废粉，捏住了那几片较大的碎纸片。
迅速扫了一眼。
一张碎片上印着半个模糊的公司LoGo——像是“星海实业”的徽标变体？
另一张碎片上有一个被斜着切掉的数字，像是金额，后面跟着好几个零。
还有一张，似乎是一份内部通讯记录的片段，只有一个残缺的英文单词和半个中文名字“……ard”、“……赵”。
星海实业！金额！通讯记录！
这几个关键词像电流一样瞬间击中了林薇！
她不动声色地将那几片碎纸攥入手心，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沾到的些许墨粉，脸上没有任何异常，继续操作着扫描仪，仿佛刚才只是系了个鞋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