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谁在替我看家?(2 / 2)

所以才会送花。

所以才会留下纸条。

所以才会让他亲眼看到那段扭曲的记忆。

他们在测试他对“她”的反应阈值。

小林突然惊呼:“查到了!蓝鸢尾的货源!本市只有三家花店经营这个稀有品种,其中一家客户记录里有一条备注:‘每周二送至青松路17号,留名姐姐’。”

青松路17号。

陆母现居地。

陆昭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
“送货员信息被删了,”小林语速加快,“但支付记录的Ip地址追踪到了——源头位于城西废弃变电站,距离污水处理厂不到八百米。”

老赵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,低沉而讽刺:“这不是监视,陆昭。这是服务。她在你家当‘隐形家人’。浇水、修剪、按时送花……你以为是回忆未散,其实是她在提醒你——我一直在。”
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
窗外雨声渐大,敲打着玻璃,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真相。

陆昭缓缓闭上眼。

母亲常说,蓝鸢尾是天空掉下来的一块梦。

可现在他终于明白,那不是梦。

那是警告。

是挑衅。

也是邀请。

他睁开眼时,眸底已无情绪波动,只剩一片冰封的决意。

而在他心中,一个问题悄然成形,冰冷而锋利:

如果她已经在身边看了这么久……

那今晚,谁在替我看家?

夜雨如注,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,溅起一道道幽暗的水帘。

陆昭的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,骨节泛白,仿佛要将它捏碎。

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来回摆动,却扫不去他眼底那层越来越浓的寒雾。

苏婧的宿舍还残留着一股陈旧的消毒水味,墙角堆着未拆封的方便面和几本翻烂的心理学教材——一个试图用知识掩饰恐惧的普通人。

她递出照片时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,眼神躲闪,像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。

可当那张蓝鸢尾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时,她的瞳孔猛地收缩,嘴唇微微颤抖,终于崩溃般吐出真相。

“她是‘红眼计划’最后的活体样本。”苏婧喃喃,“他们说她已经没有意识了……可那天夜里,她像幽灵一样穿过监控区。七秒,所有摄像头同时失联,就像系统主动为她让路。”

陆昭盯着那张偷拍的照片,呼吸一点点沉下去。

昏暗的走廊,斑驳的墙壁,少女穿着宽松的病号服,赤脚站在水泥地上,指尖轻柔地抚过墙上那幅涂鸦——一个男人牵着小男孩的手,线条稚嫩却用力,背后的字迹歪斜却清晰:“爸爸,我学会听话了。”

那是六岁那年的夏天,父亲办公室还在老刑侦支队三楼。

他偷偷拿了粉笔,在墙上画下自己最想要的画面:爸爸牵着他回家,天没黑,枪没响,火也没烧起来。

后来整栋楼在“11·23案”收网当晚被焚毁,连同所有证据、档案、记忆,一同埋进灰烬。

这幅画,从未存档,从未公开,甚至连母亲都不知道。

可现在,它出现在污水处理厂地下三层的废弃通道里,被一个“早已丧失行动能力”的女孩抚摸着,如同朝圣。

林婉儿不是逃出来的。

她是被送回来的。

而且,她知道他是谁。

更可怕的是——她知道自己该是谁。

电话接通时,陆昭努力压下声音里的裂痕,语气平稳得近乎虚假:“妈,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送花?”

那一头是长久的静默,只有老旧挂钟滴答作响,像是某种倒计时。

然后,母亲的声音轻轻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:“有个小姑娘,说是你同事派来的,帮我浇了花,还说……你不记得她了,但她一直记得你。”

空气骤然凝固。

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耳膜嗡鸣,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颅骨。

他知道母亲不会撒谎,但她此刻的语气太轻、太柔,像面对一个久别重逢的孩子。

而就在那一瞬——

背景里传来一声极轻微的“滴”。

短促,冰冷,机械。

像是某种神经接口启动的提示音。

陆昭的喉咙收紧,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,带着铁锈般的重量:“别让她碰任何东西——她不是来看花的,她是来认家的。”

话音落下,他猛地挂断电话,一脚踩下油门。

引擎咆哮着撕破雨幕,车身如利刃切开黑暗。

城市的灯火在他两侧飞速后退,化作模糊的光带,而前方,母亲的老宅隐匿在城郊的寂静之中,像一座等待开启的坟墓。

雨水打在车顶,噼啪作响,如同心跳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,忽然停住。

片刻后,他点开家中智能系统的后台权限,调取门锁日志记录。

屏幕亮起,数据滚动。

【近七天内,检测到非绑定设备蓝牙信号靠近共三次】

【时间分别为:第7天 02:14 A|第5天 03:08 A|第2天 01:59 A】

【设备型号未知,Ac地址加密,来源无法追踪】

陆昭盯着那串数字,眼神一点点冷至冰点。

她来过。

不止一次。

悄无声息,穿行于夜色,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
而现在……她正在那里等他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