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际上,他外套纽扣上伪装的微型摄像头,正将眼前这骇人听闻的一切,通过加密的蓝牙信号,实时传输给远在地面上的沈清。
“很有趣的设计。”他头也不回地低声问道,仿佛只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探讨,“只是我很好奇,这些‘倾向’的标准由谁来定?换句话说,谁来决定,谁该被重塑?”
秘书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伸出苍白的手指,指向观察室角落里的一块独立监控屏幕。
那块屏幕的画面并非来自模拟法庭,而是一个装修典雅的疗养室。
画面中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安静地端坐在轮椅上,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。
他闭着眼睛,神情安详,仿佛只是一个正在静养的普通病人。
“那位,”秘书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虔诚的敬畏,“才是这座法庭里,唯一的、真正的‘审判者’。”
陆昭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紧缩。
那张脸,他再熟悉不过了。
那是十年前就以“身体原因”病退的前最高法院副院长,那个在公众视野里消失已久的传奇人物,也是他父亲档案里,那个被标为最高威胁等级的代号——白塔指挥官!
就在这时,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b4层!
“警告!检测到非授权信号外泄!警告!……”
冰冷的电子音在封闭空间里反复回荡,走廊上所有的暗红灯光瞬间变成了急促闪烁的红色警示灯。
幽灵秘书的眼神骤然一冷,那平静的伪装瞬间破碎,取而代之的是猎鹰般的警惕。
他的手闪电般伸向控制台边缘一个红色的物理按钮,那是手动封锁整个b4层的最高警报。
但陆昭早有准备。
就在秘书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刹那,陆昭动了。
他的动作快如闪电,却又举重若轻。
手腕一抖,一枚硬币大小的黑色圆片从他的袖口中滑出,被他用指尖轻轻一弹,不偏不倚地拍在了控制台的边缘。
那是他来之前,从小王那里拿到的最新型微型Ep干扰器。
“滋啦!”
一声轻响,整个控制台的屏幕瞬间熄灭,闪烁的警报灯和刺耳的警报声也戛然而止。
整个b4层陷入了三秒钟的绝对黑暗与死寂。
三秒后,备用电源启动,走廊恢复了最初的暗红,但控制台依然一片漆黑,数据传输已经被强行中断。
“系统不太稳定啊。”陆昭抢在对方开口前,用一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,“看来你们引以为傲的‘信仰’,有时候还不如老旧的电路可靠。”
秘书缓缓收回了手,他没有去看失灵的控制台,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陆昭:“你父亲当年,也像你一样自信。”
“但他没能看到结局。”陆昭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而我,正要把它写完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毫不拖泥带水。
秘书没有追,只是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。
陆昭没有选择原路返回,而是迅速闪身进了一条维护通道。
在七拐八绕的通风管道夹层中,他借着战术手电的微光,发现了一个被塞在角落里的金属文件盒。
盒子已经被高温灼烧过,里面的文件大多化为灰烬,但有一本手册,奇迹般地保留下了一半。
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烧得焦黄卷曲的残页,几个关键词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:“记忆感应协议……高级别应用范畴:司法审查、关键证人重塑、高层净化……”
他的呼吸一滞,手指颤抖着翻到了最关键的一页。
那是一张应用记录表,顶端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一行字:“中国区首例应用——11·23案结案听证会。”
11·23案!
陆昭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被重锤击中。
那正是他父亲职业生涯的滑铁卢!
当年,父亲因为在11·23案的调查中出现“重大失误”,导致关键证据链断裂,被迫停职,最终郁郁而终。
所有人都告诉他,那是一场意外,是证据不足导致的悲剧。
可现在,这本手册告诉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、血淋淋的真相。
根本不是什么调查失误,也不是证据不足!
而是有人动用了这项当时还处于绝密阶段的“记忆感应协议”,篡改了那场听证会上最关键证人的记忆,硬生生地将父亲钉在了耻辱柱上!
他攥紧了手中那半本手册。
他对着衣领的通讯器,用一种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平静声音低语:“沈清,信号收到了吗?准备好所有材料,立刻申请召开11·23案的重审听证会。”
“我要让那个高高在上,坐在轮椅里的‘神’,从他的神坛上滚下来,当着所有人的面,亲口承认他是如何杀死我父亲的。”
与此同时,在陆昭离开后的中央观察室里,幽灵秘书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监控屏幕。
屏幕上,一个红点正沿着预设的撤离路线快速移动。
他没有理会,而是转身按下了控制台下方一个极为隐蔽的按钮。
他对着隐藏式麦克风,用那万年不变的平静语调,轻声报告。
“目标G - 7已触发深层测试协议,所有行为模式均在预判之内。‘命运审判’程序,正式启动倒计时。”
寂静的控制室里,只有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,在无声地跳动着,像一枚即将敲响的丧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