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-7缓缓转身，电子眼的红光扫过众人。
陆昭注意到他机械臂的关节处有新鲜的划痕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剐蹭过——和“海潮”助手手腕上的伤口形状几乎一致。
“你还记得你杀的人吗？”陆昭向前走了一步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一下比一下急。
t-7的电子眼闪过一道蓝光，机械臂微微抬起：“任务记录：2013年11月23日，目标陆振华，击杀成功。”
“那不是你。”陆昭又走了一步，“你是t-7，是‘机械警察计划’的试验体。你记得自己第一次出警吗？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，像在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，“2012年夏天，暴雨淹了老城区，你背了七个老人出来，他们给你送了面锦旗，上面写着‘铁骨仁心’。”
t-7的电子眼开始闪烁，频率越来越快，像要过载的灯泡。
陆昭看见他机械手指在启动键上颤抖，指节处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“你不是杀手。”陆昭又近了一步，现在他能看清t-7后颈的编号——7032，和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试验体名单上的数字分毫不差，“你是警察，t-7。警察的职责是保护，不是摧毁。”
“保护……”t-7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沙哑，像是卡带的老录音机，“保护陆振华？”
“保护真相。”陆昭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，抬起手，掌心朝上，“你一直想保护的真相，不是吗？所以你才会在十年前的监控里说‘我是警察’，所以你现在要曝光‘红眼计划’——你想让所有人知道，真正的凶手不是你。”
t-7的机械臂垂了下来。
陆昭看见他电子眼里的红光逐渐转成暖黄，像老式灯泡慢慢亮起的过程。
主控台的屏幕上，“真相档案”的上传进度条停在99%，不再跳动。
“删除。”t-7突然开口，机械手指按在“删除”键上。
“等等！”小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，“他在删除的是自毁程序！真正的‘真相档案’已经传到了备用服务器——”
主控台发出清脆的提示音，所有屏幕同时亮起一行字：“数据已备份至‘陆振华’专用存储。”
陆昭的呼吸突然一滞。
他摸出手机，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，只有四个字：“看你父亲。”
他打开父亲的旧手机，里面躺着一个加密文件夹。
输入母亲的生日后，一段视频开始播放——画面里是十年前的废弃仓库，穿风衣的男人背对着镜头，声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：“t-7，你只是枚棋子。真正的棋手，是韩明远。”
t-7的电子眼彻底暗了下去，机械身体缓缓向后倒去。
陆昭冲过去接住他，金属外壳撞在他胸口，疼得他倒抽冷气。
但他只是低头，看着t-7后颈的编号，轻声说：“谢谢。”
沈清的手搭在他肩上，带着法医科特有的消毒水味：“法医说，‘海潮’助手血液里的芯片，内容是韩明远的犯罪证据链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重锤敲在陆昭心上，“现在，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了。”
唐警官的对讲机再次响起：“韩明远的私人飞机在机场被截停，他试图携带加密硬盘出境。”
陆昭抬头看向窗外。
城市的霓虹灯已经全部亮起，将天际线染成璀璨的红。
他怀里的t-7，机械臂上还残留着刚才对峙时的温度——不是冰冷的金属，而是带着电流的微暖。
“该结束了。”他说，声音里带着十年前那个雨夜以来，第一次真正的轻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