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备屏幕突然剧烈闪烁。
赵景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镜片后的眼睛泛起红血丝:“你以为你能懂?当年那些人,他们说我是骗子,说记忆移植是伪科学!是明远……”
“是你操控他!”陆昭打断他,“你用t-7项目把自己的杀人记忆灌进他脑子里,让他以为是自己杀了我父亲,杀了沈阿姨!你躲在幕后当慈善家,让他当替罪羊!”
“住口!”赵景川猛地站起来,设备被他撞得发出尖锐的声音。
陆昭看见他后颈有块不自然的疤痕——和张越公寓里那本《神经心理学导论》里,t-7项目实验体的术后标记一模一样。
“现在,轮到我了。”陆昭深吸一口气,按照楚教授教的“记忆同步”技巧,让自己的呼吸频率与赵景川的心跳同频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,能看见赵景川喉结滚动的节奏,能闻见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来苏水味——和十年前父亲灵堂里,那个“好心来吊唁”的慈善家身上的味道,一模一样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赵景川后退半步,撞在沙发扶手上。
“入侵。”陆昭的声音低得像耳语。
他闭着眼,意识沉入黑暗,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:穿白大褂的年轻赵景川在实验室里狂笑,注射器扎进韩明远后颈;暴雨夜的巷口,赵景川举着刀,手却在发抖,另一只手攥着韩明远的手腕,按在刀柄上;解剖室里,赵景川掐住沈清母亲的脖子,转头对镜头说:“实验体x情绪稳定,记忆植入成功。”
“不!”赵景川的尖叫刺穿陆昭的意识。
他猛地睁眼,正看见赵景川捂着脑袋倒在地上,设备屏幕迸出火星,“你怎么会……你父亲都没发现……”
“因为我是心理医生。”陆昭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属钥匙,钥匙齿纹和设备背面的锁孔严丝合缝,“而你,只是个沉迷于操控的老疯子。”他插入钥匙,顺时针转了三圈——这是楚教授教他的“记忆剥离”步骤。
设备发出刺耳的尖啸,屏幕里的记忆画面开始扭曲。
韩明远的脸和赵景川的脸重叠,陆振华的血变成黑色,沈清母亲的白大褂长出荆棘。
赵景川蜷缩成一团,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刺耳的声响:“停下……停下!那些都是我的……我的!”
“不。”陆昭按住设备的关机键,“是韩明远的,是受害者的,是真相的。”
“轰——”
设备爆炸的巨响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。
陆昭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,耳麦里楚教授的呼喊变成杂音。
他捂着发疼的耳朵抬头,看见赵景川瘫在沙发旁,双眼紧闭,额角渗着血。
实验室的挂钟在他脑海里敲响——凌晨三点,和十年前父亲出事的时间分秒不差。
后颈的银坠子突然凉了下来,像块普通的金属。
陆昭摸出手机,给沈清发了条消息:“找到源头了。”窗外传来警笛声,由远及近。
他蹲在赵景川身边,看着对方松弛的面容——这个操控了十年的男人,此刻像个普通的老人。
“你输了。”陆昭轻声说。
赵景川的眼皮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。
陆昭凑近,勉强听清最后几个字:“记忆……还在……”
警笛声撞开疗养院的铁门时,陆昭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是楚教授发来的脑波图,赵景川的脑电波正在异常波动。
陆昭望着地上的设备残骸,突然想起张越公寓里那本《神经心理学导论》的最后一页,用红笔写着:“记忆会说谎,但痕迹不会。”
而此刻,赵景川的手指正缓缓蜷起,搭在设备碎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