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闭起眼,任由自己坠入那片混沌的黑暗。
这次没有1998年的木门,没有渗血的白布,只有刺目的白光——他看见年轻的赵景川穿着手术服,站在一台仪器旁。
仪器上的屏幕跳动着绿色数字:记忆传输完成98%。
停手!一个男声在尖叫。
陆昭循着声音望去,手术台上躺着个戴氧气面罩的男人,手腕脚腕都绑着皮带,他的脸被阴影遮住了,但陆昭认得那声音——是韩明远。
传输完成。年轻赵景川的声音没有温度。
他摘下手套,手指蹭过仪器上的t-7标识,周院长会很高兴,您的罪恶感会成为最好的燃料。
画面突然扭曲。
陆昭被拽进另一段记忆:潮湿的地下室,韩明远蜷缩在墙角,浑身发抖,嘴里反复呢喃:我看见他了...陆振华在追我,他说我杀了他...我杀了他...
够了!陆昭猛地抽回手,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。
他的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三千米,后颈的疤痕痛得几乎要裂开——但这次他听清了,韩明远呢喃里夹杂着父亲的声音,是十年前结案报告里的录音片段:11·23案的凶手,右手小指有旧伤。
他接收了实验体的记忆。陆昭的声音发哑,那个实验体...是真凶。
沈清突然抓起桌上的病例本,快速翻到最后一页:韩明远的体检报告,右手小指骨折旧伤,2001年入院记录。她抬头时眼眶发红,11·23案最后一个受害者死亡时间,是2001年11月23日。
楚教授重重叹了口气,伸手合上那本实验日志:周鸿业用韩明远的愧疚感控制他,让他成为替罪羊——而真正的凶手,可能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。
赵景川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哨音。
他松开攥了半天的药膜,里面掉出颗白色药片:想知道真相?
去明远大厦地下三层。他的瞳孔开始涣散,韩明远...藏着1998年的手术录像带。
陆昭的手机在此时震动。
他看了眼来电显示,是市局的老陈。公园碎尸案的证物科来消息,老陈的声音很急,在受害者指甲里发现的纤维,检测结果是明远基金会定制的医用手套。
沈清已经抓起车钥匙:我现在去调韩明远近三年的资金流水,他的基金会账户肯定有问题。
陆昭摸了摸后颈的疤痕,那里的灼烧感突然变成了清凉——那是父亲常戴的银坠子贴着皮肤的温度。
他弯腰捡起赵景川掉在地上的药片,对着光看了看:这是记忆阻断剂。他抬头时眼睛发亮,他怕我们看到更深处的记忆。
那我们偏要挖到底。沈清站在门口,今晚十二点,明远大厦见。
楚教授把实验日志锁进黑皮箱,拍了拍陆昭的肩:我去联系脑科专家,解析赵景川的脑波数据。他转身,记住,真正的凶手不是被记忆操控的韩明远,是躲在t-7后面的人。
小林抱着档案盒跟出去,走到门口又回头:需要我帮忙查周鸿业的旧资料吗?
不用。陆昭把药片收进证物袋,我们有更直接的办法。他看向赵景川逐渐闭合的眼睛,他刚才说的地下三层...应该有我们要的答案。
窗外的阳光斜斜照了进来。
陆昭眯起眼——那枚刻着t-7的袖扣,此刻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,像把指向黑暗的剑。
他抓起外套走向门口,手机在兜里震动个不停。
这次他接了,老陈的声音带着兴奋:还有个消息,韩明远今晚要参加慈善晚宴,地点就在明远大厦顶层。
陆昭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。
他按灭手机屏幕,指腹蹭过后颈的疤痕——那里的温度,和二十四年前进手术室的父亲,一模一样。
很好。他低声说,我们正好可以当面,拆穿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