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站在门口,看着小刘输入密码时颤抖的手指——前三位是她女儿的生日,后两位是明远集团的上市年份,这是他从她办公桌上的全家福和台历里推测出的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,陆昭的呼吸顿住。
脑电波图上,原本该呈直线的δ波像被风吹乱的蛛网,a波和β波交缠成密集的峰谷。
“这不可能。”他的声音发哑,“昏迷病人的大脑皮层不可能这么活跃。”
小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,这次的频率变成了急促的“滴滴滴”。
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,突然抓住陆昭的手腕:“他们能听见,能看见,只是说不出来。那些药...不是治疗,是——”
“刘护士长!”
走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。
小刘猛地松手,白大褂下的监听设备硌得陆昭手背生疼。
她抓起桌上的扫描图塞进文件夹,喉结动了动:“药物使用记录在护士站电脑,我...我现在带您去调。”
陆昭望着她泛红的眼尾,突然想起老周拖地时压低的声音:“每晚十点,他们的床会自己动。”而此刻影像室的挂钟,分针正缓缓爬向“9”。
当小刘推开护士站的门时,陆昭瞥见她手机屏幕的反光——最新消息是“终止接触,立即撤离”,发件人备注是“韩董”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,父亲的怀表贴着皮肤发烫。
“电脑密码是多少?”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,“我需要207床到212床的全部用药记录。”
小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,监控探头的红光在她额角投下红点。
她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,那里的指示灯在雾气里晕成模糊的红,像极了十年前案发现场未干的血。
“1...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我女儿出生那天。”
陆昭输入密码的瞬间,电脑屏幕弹出一条未读邮件。
发件人显示“系统自动提醒”,内容只有一行字:“t-7项目第37次活体实验,剩余48小时。”
走廊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。
小刘的手机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屏幕裂成蛛网,最后一条消息定格在“目标已获取核心数据,启动清除程序”。
陆昭望着电脑里密密麻麻的药物清单,其中“氯丙嗪”的用量栏写着“每日800g”——是正常治疗量的四倍。
他的指节抵着桌沿,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在耳膜上敲出倒计时的节奏。
“跟我来。”他抓起小刘的手腕,“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小刘的眼泪突然落下来,滴在“氯丙嗪”的剂量栏上,晕开一片模糊的蓝。
她望着陆昭口袋里若隐若现的怀表,那枚刻着“真相会迟到,但绝不会缺席”的老怀表,突然笑了:“十年了,终于有人来敲门了。”
警报声里,陆昭听见安全出口的门被撞开的声音。
他拽着小刘冲进楼梯间,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——有人举着枪,正从护士站的窗户探进头来。
“去负二楼停车场。”小刘抹了把眼泪,“我知道条密道。”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活人的温度,“他们在地下三层建了实验室,那些病人...都是实验样本。”
陆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沈清发来的定位:“国际特赦组织已介入,三十分钟后封锁医院周边。”他望着小刘腕间的勒痕,突然想起前台护士耳后的淤青——这些被恐惧困住的人,终于要见到光了。
楼梯转角的窗户透进晨光,陆昭看见小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和他的影子叠在一起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,里面存着纸条的照片、t-7的编号,还有脑电波图的截图。
“等出去了。”他转头对小刘笑,“我帮你申请证人保护。”
小刘的眼泪又落下来,这次是滚烫的。
她指着下方的楼梯:“往下两层,左手边第三块地砖是空的,按下去就能打开密道。”
警报声越来越响,陆昭听见子弹打在楼梯扶手上的脆响。
他拉着小刘往下跑,怀表在口袋里撞着大腿,父亲的字迹隔着金属传来温度:“昭昭,真相会迟到,但绝不会缺席。”
而这一次,他要让真相,准时抵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