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凑近看照片,冷藏车车身上的logo被涂抹过,但前保险杠的凹痕很眼熟——和基金会运送慈善物资的车队同款。
他伸手轻触投影画面。
“地下实验室。”他说,“韩明远需要低温环境保存样本,可能是S - 109的实验体。”
手机在这时响起,来电显示是“老周”。
陆昭接起,电话那头喘着粗气:“陆医生,我要辞职了。”老周是韩氏宴会的安保主管,上周还在晚宴上帮他们调监控,“今天收拾东西时,发现韩总助理删监控的记录。我备份了一部分……”背景音突然嘈杂,像是有人撞翻了椅子,“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,上个月每个周三半夜都去基金会地下室,身形……和韩总一模一样。”
陆昭的手指扣住桌沿。
韩氏集团今早刚发声明说韩明远去了瑞士,可老周的监控显示他根本没离开——这说明所谓的“疗养”是障眼法,真正的阴谋还在继续。
“申请搜查令。”他转头对沈清说,“就现在。”
深夜的工业区笼罩在雾里,湿冷的空气贴着皮肤,警灯在雾中闪烁。
陆昭跟着特警队踹开那处房产的铁门时,空气里飘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。
地下一层的金属门挂着密码锁,小吴用液压钳剪断锁头的瞬间,冷气如潮水般涌出,寒意顺着裤管爬上脊背。
实验室比想象中宽敞。
墙上贴着“S - 109临床试验进度表”,纸张泛黄,墨迹深浅不一,日期从三年前开始,密密麻麻的记录里夹杂着“受试者47号:呼吸衰竭死亡”“受试者92号:神经紊乱,丧失语言能力”。
笔迹冷静得近乎残忍。
沈清的手电筒扫过实验台,一排玻璃罐,罐中漂浮的组织样本泛着惨白光泽,像被遗忘的梦境。
她胃部猛地抽紧——那些分明是人的器官,心、肾、脑组织,在防腐液中微微晃动,表面浮着细小气泡。
“陆昭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顺着光束看过去,实验台最里侧的笔记本摊开着,最后一页用红笔标着“特殊受试者”,名字栏写着“陆振华”。
陆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耳中嗡鸣。
他想起父亲牺牲那天,自己蹲在刑警队门口等了整夜,雨滴砸在水泥地上,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脚,冰冷刺骨;母亲摸着他的头说“爸爸去抓大坏蛋了”,声音温柔却空洞。
他又想起十年前的验尸报告,纸页泛黄,写着“钝器击打致死”,可此刻实验笔记里“注射S - 109后出现剧烈抽搐”的记录,正用黑墨水在纸上爬动,像某种活物。
“你果然没打算放过我们父子。”他低声说,手紧紧的握着。
沈清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。
她的手很凉,却带着温度,像在说“我在”。
陆昭深吸一口气,翻开实验台抽屉。
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本笔记,封皮上的编号从001到020,皮革触感粗糙,边角磨损。
最后一本的标签上写着“陆振华(Z - 17)”。
他翻开第一页,墨迹未干的字迹刺进眼底——
“Z - 17出现抗药性,需加大剂量……”
陆昭的手指停在“Z - 17”三个字上,实验室的通风管突然发出异响,像有人在远处敲击。
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,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寂静,混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,正从走廊尽头缓缓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