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接起的瞬间,电流杂音里传来压低的男声:查够了吧?
再往前一步,你们连骨灰都收不全。
陆昭立刻握住她另一只手。
他能感觉到沈清掌心的汗,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。
电话挂断后,沈清盯着通话记录,在键上悬了三秒,最终点开录音功能:保存证据。
离开实验室时,暮色已经漫进走廊。
陆昭把笔记本塞进车后座的文件袋,沈清则弯腰检查轮胎——她总说律师的命比当事人还金贵。
当他们拐上环城路时,一辆黑色SUV突然从辅路窜出,尾灯在黄昏里红得刺眼。
跟着我们多久了?沈清握紧方向盘,车速提到八十。
陆昭回头时,那辆车的车窗摇下一条缝,露出半张戴口罩的脸。
他摸向车门内侧的安全锁,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方才程教授塞给他的U盘,Z-9的完整成分表,加密了,密码是方医生生日。
等他们在律所楼下停好车,文件袋已经空了。
陆昭的后背抵着车门,盯着座椅缝隙里那页被撕烂的纸条:你不会活着看到真相。字迹是打印的,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焦痕。
沈清突然蹲下来,指尖抚过副驾驶的脚垫。
那里有半截断了的指甲,染着暗红色甲油——和方才实验室里帮程教授递试剂的女助理一样。他们跟踪了我们全程。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冰锥扎进陆昭心口。
陆昭深吸一口气,从西装内袋摸出手机。
他打开方医生笔记的照片备份,翻到某一页时,屏幕蓝光映亮他紧绷的下巴。
那页边缘有串模糊的数字,像是用铅笔写了又擦,只留下淡淡压痕——3-7-2-0-5。
医院档案室的编号规则是楼层-区域-柜号-抽屉-盒数。他低声说,手指在屏幕上放大那个压痕,3楼7区20号抽屉5号盒......
沈清凑过来时,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。
两人的影子在手机屏幕上重叠,像两柄交叠的剑。
窗外的晚风吹进车里,吹得副驾驶的文件袋沙沙作响,仿佛有人在黑暗中低声催促:快,再快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