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审警员的笔尖停住了。
“再问个问题。”陆昭抬起头,目光像一把刀,“匿名信里说我偷了‘K - 实验2.0’的资料,但韩明远昨天刚烧了基金会档案室的旧文件——他怎么确定我能偷到他没销毁的东西?”
审讯室外,沈清的指甲掐进了掌心。
她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,接着是主审警员压低的声音:“去查一下基金会的销毁记录。”
“沈律师,需要给您倒杯水吗?”值班警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沈清转过身,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她拿出律师证,拍在接待台上:“我要调阅今早邮局附近的监控。”
二十分钟后,监控室。
沈清盯着屏幕上的时间轴,手指在8:12分的位置停住了。
画面里,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邮局侧门,驾驶员戴着鸭舌帽,下车时弯腰的动作——她放大截图,后颈处那颗朱砂痣清晰可见。
“这是韩明远的私人司机,跟了他十二年。”她转身对跟进来的郑小曼说,“车牌是套牌,两小时前在城南报废厂被发现了。”
郑小曼凑近屏幕看了看,喉结动了动:“匿名信的邮戳时间是8:15。”
“所以举报信是韩明远让人提前准备好的。”沈清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锥,“他需要在发布会当天把水搅浑,转移媒体对‘K实验’的关注,顺便坐实陆昭的‘前科’——毕竟谁会相信一个‘小偷’的侧写呢?”
傍晚七点,陆昭走出警局时,晚霞正把天际染成红色。
他拿出手机,屏幕上有一条新短信:“你赢了一局,但棋还没下完。”号码是陌生的,归属地显示“本地”。
他回拨过去,只听到一声轻笑,像石子投入深潭,泛起层层涟漪,接着便是忙音。
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
陆昭推开门,看到桌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,封口处压着一张便签:“王浩给的11·23案未公开资料。”字迹是沈清的,末尾画了一朵很小的太阳花。
他拆开纸袋,看到第一张照片时,呼吸不由得一滞——那是1998年秋天的医院护理记录,最后一页签名栏里,“韩明远”三个字力透纸背。
窗外的风掀起纸页,发出沙沙的响声,就像老李昨天说的那句话:“他走的时候说,我会让你们后悔选中我。”
陆昭抬起头,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拿出手机,给沈清发了一条消息:“今晚的月亮很亮,适合下棋。”
手机很快震动起来,是一张照片。
沈清站在青禾福利院前,身后孩子们的笑声仿佛透过屏幕传了过来。
照片的备注是:“他们值得一个干净的世界。”
陆昭把照片设为锁屏,目光落在桌上的牛皮纸袋上。
王浩,这个十年前负责11·23案物证的老警察,突然寄来的资料里,会不会藏着韩明远当年杀人的直接证据呢?
窗外的风更大了,吹得窗帘呼呼作响。
陆昭弯腰捡起地上的病历本,封皮上“患者:韩明远(化名)”几个字,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