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的皮鞋底在大理石地面上压出极轻的声响。
他贴着消防通道的墙根,腕表屏幕幽蓝的光映出时间——23:17,比计划晚了三分钟。
明远基金会大楼的中央空调在深夜调低了功率,地下三层的走廊泛着冷飕飕的潮气。
他记得郑小曼说过,建筑图纸上标注的设备维修通道,最近三个月有12次异常门禁记录,最后一次是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七分。
“咔嗒。”
金属门的锁在推力下发出细响。
陆昭的手指悬在门把上停顿两秒,确认没有触发警报后,才缓缓推门。
霉味混着纸张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扫过——整面墙的金属档案架,最上层积着薄灰,中层的标签纸却簇新,“2013”“2014”“2015”……年份一路跳到“2023”。
他的喉结动了动。
十年前父亲牺牲的年份是2013,而林婉儿失踪也是那年的七月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沈清的消息。
他摸出手机时,手指擦过金属架边缘,沾了层细密的灰——这说明这些档案被频繁翻动过。
“基金会08年至今的安保记录已调取。韩明远每月13号凌晨必进地下室,停留2-3小时。”
照片里,监控截图上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,袖口露出半截翡翠手镯,正是韩明远出席慈善晚会时总戴的那只。
陆昭的拇指重重按在屏幕上,指甲盖泛白。
十年前父亲在日记里写:“嫌疑人习惯左手佩戴翡翠饰品,推测与童年在玉矿长大有关。”
“啪嗒。”
一本硬壳档案从最下层的架子滑落。
陆昭弯腰捡起时,封皮上“K计划”三个烫金大字刺得他瞳孔收缩。
纸张窸窣声里,他快速翻页。
第一页是01号目标,某银行信贷员,2013年3月失踪;02号是小学老师,同年5月;直到06号林婉儿,7月15日——父亲死亡的前三天。
“07号目标已处理。”
陆昭的呼吸突然滞住。
最后一页的手写批注墨迹未干,字迹倾斜的弧度与父亲日记本里夹着的匿名威胁信如出一辙——“陆警官,你查得太近了”。
他摸出手机拍照,闪光灯刚亮起又迅速熄灭。
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,有什么东西在金属架间折射出冷光——墙角铁盒里,几十枚银纽扣正泛着幽光,其中一枚刻着的“K”字,和公园碎尸案死者口中取出的那枚,连磨损的缺口都一模一样。
“叮——”
手机提示音像根细针,扎破了地下三层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