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盯着队长因暴怒而扭曲的脸，突然笑了。
这笑让队长的动作顿了顿。
陆昭趁机扫过整个房间：三个保安堵门，两个在翻找，队长站在中间。
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灭火器上，落在队长脚边的电线卷上，落在窗外那盏摇晃的路灯上——光与影的交界处，藏着他要找的破绽。
警报声还在响。
陆昭舔了舔发涩的嘴唇，听见自己心跳声里，藏着下一步要走的路。
警报声像根细针直扎进陆昭太阳穴。
他盯着保安队长因暴怒而抽搐的嘴角，余光扫过五个保安的站位——两个堵门，两个在档案架间翻找，队长站在中央，左手按在腰间对讲机上。
年轻保安小吴的位置最靠里，离他只有三步远，警服领口松着，露出锁骨处新纹的小狼头——这是易受暗示的典型特征：用刺青掩盖不自信的人，潜意识更渴望被引导。
陆昭的手指在裤袋里摸到那枚硬币。
是今早买咖啡找零的，边缘还沾着焦糖渍。
他屈指轻叩档案架底部的金属横杆，嗒、嗒、嗒，三短一长的节奏混在警报声里，像某种机械故障的嗡鸣。
什么声音？离他最近的小吴皱起眉，手电筒光扫向档案架下方。
老子怎么知道？队长踹开脚边的废纸盒，都给我找！
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——
话音未落，嗒嗒嗒的声响再次响起。
这次更清晰了些，从东南角的档案架传来。
两个保安立刻转身，皮靴碾过散落在地的文件。
小吴的喉结动了动，手电筒光在地面晃出乱颤的光圈——他的瞳孔微微扩散，这是注意力被分散的征兆。
陆昭的呼吸放得极轻。
他想起上周在警局做的侧写报告：25岁以下的新保安，平均注意力集中时长不超过15分钟，尤其是在突发状况下，更容易被重复声响干扰。
而小吴的腕表是电子表，秒针走动声比机械表响三倍——此刻那声正和硬币敲击声形成共振，像在给潜意识打节拍。
嗒、嗒、嗒——他调整了力度，让声响更接近老式挂钟的报时。
小吴的肩膀明显松了松，手电筒垂到身侧。
陆昭的舌尖抵着上颚，用鼻腔发出极轻的气音：放松......
小吴的睫毛颤了颤。
你的眼皮很重......陆昭的声音混在警报声里，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，听见钟声了吗？
一下，两下......
小吴的手电筒掉在地上。
他的眼神开始涣散，瞳孔失去焦距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。
陆昭的心跳快了一拍——成了。
他猛地冲过去，用肩膀撞向小吴后腰。
年轻保安踉跄两步，后背撞在档案架上，整个人顺着金属支架滑坐在地，双眼仍闭着。
小吴？！队长的吼声震得天花板落灰。
陆昭已经扯下小吴的保安服套在身上。
布料带着年轻人的汗味和廉价古龙水味，领口的金属纽扣硌得他锁骨生疼。
他弯腰捡起小吴的手电筒，用鞋尖把对方的警帽拨到阴影里，然后混在转身的保安群中，压低帽檐往门口走。
那边！有保安指着西北角的通风管道。
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。
陆昭趁着混乱挤到门口，右手按在门把手上——门没锁，刚才队长急着冲进来，忘了反锁。
他推开门的瞬间，警报声突然拔高一个调门，刺得他耳膜发疼。
但他没停，低头跟着两个保安的背影往楼梯间跑，鞋跟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和其他人的脚步声混作一团。
凌晨三点的风灌进领口。
陆昭站在基金会后门的巷子里，看着保安们举着手电筒往绿化带里钻，这才摸出手机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他看见相册里二十张照片——特殊安置计划的每一页都拍得清晰，失踪儿童的名字、转介时间、已处理的批注，像一把把刀扎在视网膜上。
林队，我是陆昭。他拨通刑警队长林志远的电话，声音还带着点喘，明远基金会档案室有非法拘押未成年人的证据，现在需要你们......
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林志远的声音带着睡意，但尾音绷得很紧，半小时前指挥中心接到匿名报警，说基金会地下室有孩子哭声。
陆昭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敲了敲。
他知道那通报警电话是谁打的——沈清的律所就在基金会两条街外，她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门。
晨光漫进窗户时，陆昭坐在咖啡馆里，看着手机新闻推送：明远基金会涉嫌非法拘押未成年人，警方已介入调查。
照片里，穿警服的人进进出出，张叔站在门口，佝偻着背和警察说着什么，手里攥着被撬开的档案柜锁头——他今早打开档案室时，应该是先看到满地狼藉，再发现锁芯里插着半块口香糖，粘着枚模糊的指纹。
手机震动起来。
是林志远发来的消息：-1987计划的原始资料在地下室保险库，需要你的侧写帮忙破解密码。
陆昭盯着-1987四个字，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档案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——1987年的韩明远，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走廊里，胸前的工牌上写着实习医生。
而照片背面，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：陆振华，11·23案调查记录。
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遮住。
陆昭捏紧手机，指节泛白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