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盯着他泛红的眼尾——那是长期失眠的特征，和十年前侧写的凶手存在严重焦虑完全吻合。
他摸出手机，调出韩秘书的照片：认识这个人吗？
男人的瞳孔剧烈的震颤了一下，又迅速的垂下眼。
审讯室的灯光在头顶明灭。
陆昭站在单向玻璃后，看着男人在椅子上坐立不安——他的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频率和蓝调咖啡馆里搅拌咖啡的节奏一模一样。
他在数秒。陆昭转身对林志远说，每分钟七十二下，和正常人的心跳频率一致。
这是在自我催眠，缓解焦虑。
林志远摸着下巴说：看来得让你这个心理医生上场了。
陆昭整理整理袖扣，瞥见自己手腕上的手表——指针指向三点二十三分。
他推开门的瞬间，男人的敲桌动作突然停了。
知道为什么抓你吗？陆昭拉过椅子坐下。
男人咬了咬后槽牙，目光死死盯着桌面：我...我什么都没做。
陆昭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——这是典型的说谎前吞咽反应。
他从文件夹里抽出蓝调咖啡馆的监控截图，推到男人面前：案发当晚十点十七分，你在这里买了一杯加粗粒可可粉的咖啡。他又抽出碎尸现场的照片，死者指甲里的可可粉，和你口袋里的样品，成分完全一样。
男人的手指抠进了椅子缝。
你第一次杀人时，用的是解剖刀。陆昭的声音突然放轻，刀尖从肋骨间隙刺入，精准避开所有重要器官，让受害者多活了十七分钟。他翻开11·23案的旧卷宗，十年前11·23案的第三名受害者，死亡时间也是十七分钟。
男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，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。
陆昭知道，他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渐的崩塌。
他摸出手机，调出韩秘书的照片推过去：你替他做事多久了？
男人的指尖猛地一颤，照片地掉在地上。
审讯室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。
陆昭弯腰捡照片时，瞥见男人脚边有一小片白色碎屑——是撕碎的药片，抗焦虑药的成分。
你很怕他，对吗？陆昭重新坐下，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男人的每一个微表情，怕到需要靠吃药才能维持镇定。
男人的嘴唇哆嗦着，终于吐出一句：我...我只是...
只是替他处理尸体？陆昭接过话头，但你在蓝调咖啡馆坐了一个小时，不是在确认现场，是在等他的指令。他敲了敲桌上的工作证，明远慈善基金会的人，怎么会有韩明远医疗集团的旧胸牌？
男人的脸瞬间变得煞白。
陆昭知道，时候到了。
他站起身，轻轻的叩了叩审讯室的铁门：再想想，是继续替他背锅，还是...
铁门被推开的瞬间，男人突然抬起头，眼里的恐惧终于裂出一道缝：我要...我要见律师。
陆昭的脚步顿在门口。
他回头时，男人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西装内袋——那里，证物袋里的纤维线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走廊里，林志远递来一瓶矿泉水：你猜他要见的是谁？
陆昭拧开瓶盖，水流过喉咙时，想起今早收到的陌生短信。
他摸出手机，尾号23的号码在屏幕上格外刺眼。
沈清。他说，他要见沈清。
林志远挑眉：怎么确定的？
陆昭望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，男人的影子在里面来回晃动，像团烧不旺的火：因为他知道，只有沈清能帮他...或者，帮背后的人。
窗外的夕阳染红了警徽。
陆昭把证物袋贴回心口，那里的烫意顺着血管爬上眼眶——这一次，他不会再让任何一条线索，消失在黑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