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起身，在狭窄的办公室里转了两圈，跟个拉磨的驴似的。
要是换个新台长来，跟他八字不合怎么办？
新官上任三把火，万一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他头上，要把《跑男》改版，或者塞进来几个关系户，那这节目不就废了？
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养大了一头猪，眼看就要过年杀肉吃了，结果隔壁老王过来说这猪是他家的，直接给牵走了。
这种感觉，太难受了。
“不行，得去探探口风。”
陈默一咬牙，推门走了出去。
外面的办公区里，张鹏和刘洋正凑在一起，脑袋顶着脑袋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。
一看见陈默出来，这帮人立马跟受惊的鹌鹑似的，瞬间散开，一个个假装盯着电脑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，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东西。
“都在那瞎嘀咕什么呢？”
陈默板着脸，目光扫过那一颗颗装模作样的脑袋，“活都干完了？第十二期的道具准备好了？场地联系好了？要是闲得慌，就去楼下帮保洁阿姨把厕所刷了！”
“没没没！导儿，我们忙着呢！”
张鹏赶紧抬头，一脸的谄媚，“我们在讨论……讨论工作的艺术性！”
“少扯淡。”
陈默哼了一声，“还有，别在私底下传那些没影儿的小道消息。王副台长好着呢，就算要走，那也得是咱们把这季节目做完了再说。谁要是再让我听见乱嚼舌根子，我就让他去给陈贺当替身，替他吃那鲱鱼罐头！”
一听“鲱鱼罐头”，所有人的脸都绿了。
办公区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。
陈默镇住了场子，揣着手，溜溜达达地往总监办公室走去。
虽然嘴上说得硬气，但他这心里头，比谁都虚。
他走到周明办公室门口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敲了敲门。
“进。”
周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，听着还挺淡定。
陈默推门进去，只见周明正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，手里端着个紫砂壶，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大盘发呆。
那屏幕上绿油油的一片，跟呼伦贝尔大草原似的，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——如果你是想做空的话。
“哟，周总，看盘呢？这绿化搞得不错啊，环保。”
陈默也不客气，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，自顾自地倒了杯水。
周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，把股票软件关了。
“有屁快放，没屁滚蛋。我这正心烦呢。”
“心烦？”
陈默凑过去，一脸的八卦，“是因为这股票跌了，还是因为……上面的风声？”
周明端着茶壶的手顿了一下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陈默，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，也有几分无奈。
“你小子，属狗鼻子的？闻着味儿就来了？”
“嗨，这哪用闻啊。”
陈默摊了摊手，“外头都传疯了。说咱们王副台长要高升了，有的说去央视，有的说去魔都。我这不是心里没底，来找您这位定海神针求个定心丸嘛。”
周明叹了口气，放下了茶壶。
“陈默啊，这事儿……我也说不准。”
“啊？”
陈默一愣，“您可是总监啊！这台里有什么风吹草动，您能不知道？您这就好比是咱们这条船上的大副，船长要换人了，您能没点内部消息？”
“我是大副，可这船长要去哪儿，那是船务公司决定的，也不会跟我商量啊。”
周明苦笑了一声，指了指天花板，“上面的事，复杂着呢。咱们就是干活的，把节目做好才是正经事。至于王副台长走不走，去哪儿，那不是咱们能操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