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穿梭的余韵散去,凌夜的双脚踩在了坚实而略带颗粒感的土地上。
扑面而来的,是干燥、粗粝的风,卷着细小的沙尘,带着西北戈壁特有的荒凉气息。空气中的灵气(或者说某种变异能量)比都市里要活跃一些,但也更加混乱、暴戾,隐隐掺杂着一丝与那黑色碎片同源的、令人不适的冰冷死寂感。
他出现的位置,是一片远离公路、人迹罕至的戈壁滩。举目四望,天地辽阔,灰黄色的沙石地面延伸至远方,与铅灰色的天空在视线尽头模糊相接。远处是连绵起伏、如同巨兽脊背般的秃山,山体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焚烧过般的焦黑色。
这里的气场很不对劲。空间结构比幽冥渡那边还要脆弱,仿佛一层勉强维持的薄冰,下方就是汹涌的暗流。地脉之力紊乱不堪,带着一种被强行扭曲、污染的痕迹。
“葬星谷……”凌夜神识如同水银泻地,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。很快,他锁定了东南方向约百里外,一处能量异常最为集中、空间褶皱最为密集的区域。那里应该就是他的目的地。
他没有立刻赶过去。圣人行事,讲究个因果随缘(主要是懒),既然来了,总得先看看这“鱼塘”周围的环境。
他收敛了自身绝大部分气息,只保留着比普通人略强一线的能量波动,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在戈壁上掠过,速度却快得惊人,几分钟后,便来到了一个小镇的边缘。
这小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房屋多是低矮的土坯或砖石结构,饱经风沙侵蚀,显得破败而沧桑。镇上人烟稀少,偶尔能看到几个皮肤黝黑、眼神带着警惕与麻木的居民蹲在墙角晒太阳,或是开着破旧的皮卡匆匆驶过。
镇子的名字很直白,就用一块饱经风霜的木牌歪歪斜斜地写着:星陨镇。
凌夜走进镇上唯一一家看起来还能营业的、兼营杂货和住宿的小旅馆。旅馆内部光线昏暗,弥漫着一股尘土、汗水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。
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叼着旱烟袋、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的老头,正眯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地方戏曲。
“住店。”凌夜敲了敲柜台。
老头抬起眼皮,浑浊的眼睛在凌夜身上扫了扫,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个明显是外来者的打扮。“一晚八十,押金一百,热水晚上八点到十点。”
凌夜掏出钱递过去。
老头慢悠悠地登记,随口问道:“后生,来这儿干啥?这穷乡僻壤的,除了石头就是沙子,可没啥好看的。”
“听说这边风景独特,来采风。”凌夜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“采风?”老头嗤笑一声,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,“这年头,还有往这种鬼地方跑的艺术家?我看你是冲着‘那个地方’来的吧?”
凌夜心中一动,面上不动声色:“哪个地方?”
老头深深吸了口旱烟,吐出浓白的烟雾,眼神变得有些幽深:“还能是哪儿,葬星谷呗。每年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,穿着不一样,有的像游客,有的像搞研究的,还有的……神神叨叨的。最后啊,没几个能全须全尾回来的。”
“哦?那地方很危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