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听设备一定是有线供电,才能保证长期稳定。安装位置必须隐蔽,且能覆盖主要活动区域。
他的动作不疾不徐,最终,他拿着抹布,走进了卧室。
他没有直接抬头,而是先将床头柜擦拭干净,整理好被褥。然后,他像是嫌衣柜顶上落了灰,搬来了书桌前的椅子。
这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。
他站上椅子,假装费力地用抹布擦拭着衣柜的顶端。他的视线,顺理成章地落在了那个为了走空调管道而预留的、用白色塑料盖板盖住的小孔上。
盖板的边缘,有一道比发丝还细的划痕。在顶灯的光线下,若隐若现。
找到了。
林正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,但他的表情和动作没有任何变化。他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灰,仿佛那道划痕根本不存在。
他从椅子上下来,把一切归位,然后看了一眼时间。
凌晨两点半。
他似乎是累了,走到客厅,拿起那部被入侵的私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响了很久,才被接通。
“喂?老周?”林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,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,“这么晚打扰你,不好意思。对,我刚处理完一点私事。”
他没有开免提,但说话的音量,足够让那个藏在衣柜顶上的小东西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是这样,明天上午那个医疗中心的项目会,你帮我再准备一下。嗯,我知道材料都齐了,但刚才我仔细想了想,这个项目对我们市的经济拉动作用非常大,是天大的好事,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听对方的回应。
“对,就是要突出它的经济效益和对城市形象的提升。至于其他方面……一些小的瑕疵和争议,暂时先放一放。现在这个阶段,保证项目能顺利通过,才是最重要的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?”
“行,就按这个思路来。其他的,会上再说。好,你早点休息。”
挂断电话,林正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。他演完了。
他演了一个识时务、顾大局、懂得权衡利弊的“聪明”官员。他把自己塑造成了对方最希望看到的样子——一个在巨大的压力和利益面前,会选择妥协和变通的正常人。
这是他送回去的“回礼”。
做完这一切,他没有立刻去睡觉。
他走到茶几旁,看着那个被他放回工具箱的、崭新的活动扳手,沉默了片刻。然后,他走过去,重新将它拿了出来。
冰冷的金属握在手里,有一种沉甸甸的、令人心安的质感。
他没有回卧室,也没有坐在沙发上。
他就这么握着那把来自敌人的“礼物”,走到卧室门口,靠着墙,在客厅的阴影里,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。
他坐得笔直,像一尊沉默的哨兵。
目光,穿透黑暗,遥遥地对着那个藏着窃听器的衣柜方向。
他不上床,也不开灯。
他就在这里等。
等天亮,等那场为他精心准备的鸿门宴。
他要让那个躲在耳机后面的人知道,从这一刻起,这间屋子里的游戏规则,变了。猎物,已经睁开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