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躺下，关掉了床头灯。
房间陷入一片黑暗。
只有卫生间的门缝里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，那“滴答”声，依旧在黑暗中固执地回响，像在嘲笑他的失败，也像在提醒他今晚的羞辱。
他在黑暗中躺了整整十分钟，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。
然后，他猛地睁开眼，坐了起来。
他没有开灯，摸着黑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室，来到客厅。他拿起茶几上那把崭新的、闪着银光的扳手。
那冰冷的金属触感，让他精神为之一振。
他握着扳手，再次走进卫生间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去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窃听器。
他站在那个漏水的水龙头前，在黑暗中，凭借着刚才的观察和肌肉记忆，将扳手精准地卡在了那个顽固的螺母上。
尺寸，不大不小，刚刚好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手臂肌肉瞬间绷紧，手腕猛地发力。
“咯噔。”
一声清脆的、带着终结意味的金属咬合声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螺母，被彻底拧紧了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那纠缠了他一整晚，也见证了他所有狼狈和羞辱的漏水声，戛然而止。
整个公寓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、死一般的寂静。
林正站在黑暗中，握着那把冰冷的扳手，嘴角，缓缓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。
他知道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，一定有人正戴着耳机，听着这突然降临的、令人不安的寂静，那张藏在暗处的脸，想必会非常精彩。
这场战争，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。
他转过身，正准备离开卫生间。
突然，他口袋里的那部私人手机，就是刘庆华打来的那部，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。
不是电话，也不是短信。
而是一个日历提醒事项的推送通知，赫然出现在锁屏界面上。
发件人：未知。
提醒内容只有一行冷冰冰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：
【明天上午十点，市政府常务会议，关于春江新区医疗中心项目的最终审批。林市长，请务必准时出席。】
林正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凝固了。
这个会议提醒，他自己并没有设置。
对方，已经侵入了他的手机系统。他们不仅能听，还能看，甚至……能替他安排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