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下文学小说网 > 灵异恐怖 > 暴君读心:我靠剧透拿捏他 > 第171章 纸短恨长,字字带血

第171章 纸短恨长,字字带血(2 / 2)

左边,悬挂着这三份血淋淋的《实录》;右边,并列挂着琅琊、南阳、河内三郡呈上的、辞藻华美却空无一物的“太平报告”。

我请来了丞相李斯,以及国子监的几位博士,名义是请他们评议,“何者可为国史蓝本”。

那几位饱读诗书的博士只看了一眼左边,便纷纷面露嫌恶之色,有人当场大袖一挥,怒斥:“粗鄙不堪!此等污秽之言,岂能入史?简直污辱典籍,有伤国体!”衣袖带风,拂起尘埃,在阳光中飞舞如灰蝶。

李斯却一言不发。

他先是细细看了右边那些他无比熟悉的官样文章,然后,他的目光移向左边,久久地,凝固在那份《渭北饥状》上。

我看见他的手在袖中微微攥紧,指节泛白,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。

当晚,李斯的府上派人送来一张便条,上面没有称谓,没有落款,只有寥寥十六个字,笔力却仿佛要刺穿绢布:“言虽陋,事皆实;文虽野,民之喉也。”

我将便条在烛火上烧尽,火焰舔舐纸角,卷曲成黑蝶,飘落掌心尚带余温。

这位最务实的政治盟友,已经被我拉上了战车。

我连夜写就奏疏,直入章台宫。

“史不载虚文,唯录实情。请陛下颁行新式文书,凡巡史所报,必须依格填写,缺项即退。敢以骈俪美文欺瞒圣听者,以伪造诏书论处!”

次日一早,批红的奏疏便送了回来。

嬴政朱红的御笔只批了一个字:“可。”

但在那个“可”字之后,他又用更重的笔力,添上了一句惊心动魄的话:

“朕不要看锦绣文章,要看百姓肚皮。”

新令如一道黑色闪电,划破了大秦官场的上空,一时间,地方哗然。

有郡守在私下讥讽:“赤壤君是想让天下官吏,都变成库房里打算盘的账房小吏吗?”话语如风,却藏不住背后的冷笑与敌意。

然而,君令如山。

新政推行的第一个月,便有十二名县丞,因文书三次被国史馆以“栏目缺失”为由驳回,按新律停俸半年,家门几乎被愤怒的妻子踏破。

锅碗摔地之声、妇孺哭喊之音,自坊间隐隐传来,如同暗流涌动。

更有一郡,自作聪明,试图将去年的旧文书誊抄一遍充数。

然而,他们万万没想到,墨鸢设计的“编号连缀法”如同一张天网。

每一卷的结尾编号,必须与下一卷的开头编号严密衔接。

那份伪造的文书,在编号上出现了明显的断裂,当场败露。

我下令,将这份伪造文书的原本,连同查处结果,以《欺天者自缚》为题,刊印千份,发往全国各郡县官署。

一时间,那些曾经嘲讽我是“账房小吏”的人,噤若寒蝉。

北方诸郡渐有回音,唯岭南、闽越之地,山高路远,音书久绝,不知新令是否已达彼土。

又是一个深夜,我仍在灯下审阅着新送达的文书。

烛火噼啪轻爆,光影摇曳,墙上投下巨大而孤独的身影。

柳媖捧着一卷竹简,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,像初春融雪后第一缕照进山谷的阳光。

“君上,您看这个!”

那是一份来自最偏远的岭南象郡一个不知名小县的报告。

竹简的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,显然书写者极为珍视,反复抚摸所致。

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如同孩童初学,有好几个字都写错了,又用墨点涂掉重写,留下一个个乌黑的小疤。

然而,就是这样一份“丑陋”的文书,却一丝不苟地填满了所有栏目,甚至在“异常事项”一栏,详细记录了当地一种从未见过的水稻病害,并附上了几片烘干的病叶——叶片枯黄卷曲,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下细碎粉末,散发出淡淡的霉味。

而在整卷文书的末尾,那位小吏用更小的字,颤抖着笔画,附上了一句私人化的记录:

“吏某某谨录。家中三子饿病,今得巡史大人按新令开仓发粟,全家活命。泣书以记陛下天恩。”

我的指尖抚过那颤抖的笔画,凹陷的刻痕嵌入皮肤纹理,仿佛能感受到那位卑微书吏落笔时的温度——那温热,混着泪水的咸涩,瞬间烫伤了我的眼睛。

一滴泪,毫无征兆地砸在了竹简上,洇开了一小团墨迹,像一朵突然绽放的黑花。

次日,我命人将这份来自岭南的文书,用最华美的锦缎托裱,悬挂于国史馆正堂最显眼的位置,旁边命巧匠刻下一块巨大的匾额,上书三个字:“此乃真史。”

我同时传令天下:“今后巡史文书,不必求工,但求无欺。字丑者赏,造假者斩!”

那一刻,我站在这座由我亲手建立的、全新的史学殿堂中。

这场由笔墨掀起的革命,才刚刚开始。

而那些被新制度逼到墙角的旧日权贵们,他们的反击,也必将以一种我尚未预料的方式,更加猛烈地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