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问题,直来直去,想得明白就嗷嗷叫地往前冲,想不明白?
那就听能想明白的!
上级下了命令,他李云龙哪怕心里还有点小嘀咕,执行起来也绝不含糊,他信服的是人,是那股子让他心服口服的劲儿。
简单,却也纯粹。
他也不是孔捷。老孔像头踏实的老黄牛,稳重,甚至有些刻板。
他信奉“学到老活到老”,遇到不懂的,哪怕向比他年轻、资历浅的人请教,他也觉得天经地义,脸上不会有半分挂不住。
他心里自有杆秤,但更倾向于吸收和践行被证明有效的道理,而不是自己去钻那牛角尖。
可他丁伟不一样。
他丁伟自诩是三个人里脑子最活络、最爱琢磨的“聪明人”。
他习惯了自己观察,自己分析,自己得出结论。
一件事情,若不把它前因后果、里里外外都想个通透,他浑身都不自在,像走在迷雾里,每一步都踏不踏实。
田墨轩的话,精准地扎进了他思想中一个原本就存在、却未曾深思的裂隙,一个号称代表着人类最先进理想的主义,其载体为何会行使着与旧帝国无异的霸权?
这个问题不想明白,他觉得自己信仰的基石都在晃动。
这种“明知其丑恶,却无法言说,甚至还要与之虚与委蛇”的憋闷,加上对自身信念的怀疑,让他坐立难安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等不到军事学院开学,他就不请自来的到了陈朝阳那处的住所。
院门虚掩着,他刚想推门而入,一个穿着整洁军装的警卫员,便从门房旁闪了出来,客气但坚定地拦住了他。
“同志,请问您找谁?”警卫员警惕地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,虽然对方也穿着军装,气度不凡,但他可没接到今天有人要上门的通知。
“我找陈朝阳主任,我是在军事学院的学员,丁伟。”丁伟报上姓名。
警卫员脸上露出恍然,立刻敬礼,这个年龄,又气度不凡的必然是位首长,何况军事院校的学员,肯定不是普通战士:“首长好。陈首长他……正在工作。
要不您先到接待室稍坐,我去通报一声?”
“工作?”丁伟愣了一下,但依旧回礼,抬腕看了看手表,确认今天是周日无疑。
“这休息日,陈主任还在忙什么?你就说丁伟有要紧事,私事。”
警卫员没有犹豫,立刻转身进了小院,他需要先向王小川班长做汇报。
片刻之后,王小川随同回来确定是丁伟前来,脸上带着一丝疑惑,侧身让开:“丁首长,首长请您进去,他在书房。”
丁伟点头致谢,大步穿过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,径直走向书房。
门开着,陈朝阳正从堆满书籍和文件的案头后站起身,脸上带着些许诧异,但更多的是了然。
他比丁伟想象中更敏锐地猜到了来意——想必与那个言辞犀利的田墨轩脱不开干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