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朝钧微微躬身,剑眉紧蹙,沉思片刻后开口:“爹,大哥所言确实周全。但儿子以为,这两家,爹谁都不见为妙。
王家靠囤积居奇发灾难财,史家又与鬼子牵扯不清,如今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蚱,谁沾惹谁倒霉。
与其冒险与他们周旋,不如直接拒之门外。明日,爹可亲自去拜会新县长,摸清楚新政府的态度。
若是真如传闻所说,解放军专为百姓除害,爹不如主动举报这两家的劣迹,一来向新政府表明咱们陈家的态度,二来也算为昌平百姓做件好事。若情况不明,咱们也不至于过早卷入是非,惹祸上身。”
陈裕兴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,陷入沉思。这时,门外小厮再次匆匆跑来,神色焦急:“老爷,王家和史家家主,看样子十分焦急,不停地询问您何时召见。”
“你去回禀他们,就说我今日偶感风寒,身体不适,改日再约。”陈裕兴挥了挥手,语气不容置疑。小厮领命匆匆离去。
陈裕兴转过身,看着两个儿子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朝钧这番话,也有道理。如今局势波谲云诡,咱们陈家必须谨慎行事。
明日我便去会会新县长,探探虚实。若解放军真如传闻中那般一心为民,咱们举报王家和史家,既能顺应民心,又能在新政权下站稳脚跟;若情况不明,咱们也能及时抽身,不至于引火烧身。”
而此时,王家和史家家主僵立在廊未燃尽的烟灰簌簌掉落;
史家家主史一山也是不遑多让。
史兄,这陈裕兴分明就是在看局势不明,急着与咱们划清界限!王兴和突然将烟杆重重磕在廊柱上,火星迸溅在青砖缝里,生怕沾了咱们的晦气!
史一山望着紧闭的雕花木门,喉结上下滚动。窗棂透出的暖黄灯光里,隐约能看见陈家仆从往来的身影,这更衬得他们二人像被拒之门外的丧家犬。
王兄,如今咱们确实是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。这陈裕兴不见咱们,也是人之常情。只是...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?
王兴和突然冷笑出声,哼,咱们不是啥好玩意,这陈裕兴也不是个好鸟!他凑近史一山,压低声音:若是解放军真要清算咱们,难道坐以待毙?别忘了,他陈家的煤矿可比咱们的烂账更见不得光!
史一山瞳孔骤缩,王兄可有打算?
对付不了新来的县长,还不能给他找点麻烦?王兴和眼中泛起猩红,伸手比划出矿井轮廓,陈裕兴的南口矿有上千工人,新政府不是喊着工人一家亲吗?
要是那矿突然坍塌...死个几十人,不过是井下事故。到时候,陈裕兴不死也得脱层皮!他突然抓住史一山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,如今想跑怕是来不及,咱们就拉陈家垫背!
史一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自北平21日和平解放,短短三天,昌平便来了新县长。
他们得到消息时还是伪县长跑路后,致使如今他们想要撤离资产已然来不及了!
可是...他还想挣扎,却被王兴和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