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怀远急切地问道:“陈老,您了解这种物质?”
陈老点头:“这是一种新型的神经毒素,通过刺激大脑的愉悦中枢,让人产生极强的依赖性。一旦上瘾,不仅身体会迅速垮掉,心智也会被完全控制,成为行尸走肉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更加沉重:“最可怕的是,这种毒素可以通过空气传播,如果被大规模释放...”
林怀远倒吸一口冷气:“那整个南京城...”
“不堪设想。”陈老接话道,他站起身,在院中踱步,“怀远,你这次获取的证据至关重要。但我必须提醒你,你已经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。皮埃尔和吉田背后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,他们与军方、政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
林怀远坚定地说:“陈老,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,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只是,单凭我一人之力...”
陈老停下脚步,直视林怀远的眼睛:“你不是一个人。在中医界,在知识界,甚至在政府内部,都有清醒的人。只是我们一直缺少确凿的证据,缺少一个能够点燃这把火的人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,递给林怀远:“拿着这个,去鸡鸣寺找一个叫明慧的僧人。他会带你见几个人,这些人或许能帮助你。”
林怀远接过玉佩,感受到它温润的质感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在这个黑暗的时刻,知道还有志同道合者在不懈奋斗,这给了他莫大的力量。
陈老又嘱咐道:“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,我会设法稳住皮埃尔和吉田。但你必须尽快行动,我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察觉证据丢失,届时一定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措施。”
林怀远郑重地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离开陈老的住处,林怀远没有直接回医馆,而是绕道去了秦淮河边。清晨的秦淮河笼罩在一层薄雾中,画舫静静地停泊在岸边,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。然而林怀远知道,在这平静的表面下,暗流正在汹涌。
他站在桥上,望着流淌的河水,思绪万千。作为一名医者,他本应专注于救死扶伤,传承医术;但在这个乱世,当邪恶的力量试图用医药作为武器时,他无法袖手旁观。他想起了鲍姑的教诲:“医者,上疗君亲之疾,下救贫贱之厄,中以保身长全。”在这个意义上,与这种危害百万生灵的阴谋斗争,正是医者的本分。
太阳已经完全升起,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,波光粼粼。林怀远深吸一口气,转身离开秦淮河,向着鸡鸣寺的方向走去。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,青衫在晨风中轻轻摆动。
在前往鸡鸣寺的路上,林怀远仔细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。他需要联络各方力量,需要制定周密的应对策略,更需要找到这种新型毒药的解药。作为一名中医,他深知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,既然有毒药存在,就一定有克制它的方法。
他想到了《神农本草经》中记载的各种解毒药材,想到了《千金方》中应对奇毒的古方,也想到了鲍姑手札中记载的一些近乎失传的解毒技法。也许,将这些传统智慧与现代科学结合起来,能够找到对抗“极乐碱”的方法。
不知不觉间,鸡鸣寺的山门已经出现在眼前。古老的寺庙在晨光中显得庄严肃穆,钟声悠扬,仿佛能够洗涤世间的一切污浊。林怀远整理了一下衣冠,迈步踏上石阶。
在寺门口,他出示了陈老给的玉佩。小沙弥见到玉佩,神色顿时恭敬起来,引着他穿过几重院落,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禅房前。
“明慧师叔就在里面等候施主。”小沙弥合十行礼后悄然退下。
林怀远轻轻推开禅房的门,只见一位中年僧人正闭目打坐。听到开门声,他缓缓睁开眼睛,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“林施主,贫僧已等候多时。”明慧的声音平和而有力。
林怀远合十回礼:“晚辈林怀远,受陈老先生之托前来拜访。”
明慧微微点头:“陈老已经传讯于我。情况紧急,我们长话短说。”他站起身,从柜中取出一套普通的市民服装,“请施主换上这身衣服,我带你去见几个人。”
林怀远依言换装,随后跟随明慧从寺庙的后门离开。他们穿行在南京的小巷中,七拐八绕,最终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前。
明慧有节奏地敲了敲门,门开了一道缝,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了他们一番,随后门完全打开。林怀远跟随明慧走进屋内,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,有身着长衫的知识分子,有穿着西装的政府官员,甚至还有一位穿着军装的军官。
明慧向众人介绍道:“这位就是林怀远林先生,他带来了重要的消息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怀远身上,那目光中有期待,有审视,也有担忧。林怀远深吸一口气,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个更加广阔,也更加危险的舞台。
他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毒丸的布袋和底片,放在桌上:“诸位,这是我们面临的威胁...”
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,在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束。在那光束中,细微的尘埃缓缓飞舞,仿佛象征着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在历史洪流中的挣扎与奋斗。
林怀远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,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铁。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一场关乎南京城、关乎整个民族健康的战争,已经悄然打响。
而他自己,就是那最先刺破黑暗的银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