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陷入了深思之中。
冷钢也和她一样,沉默了起来,静静地看着她。
......
凌晨两点的东洲市,被一场无休无止的大雨浇得透湿。
夜色像浸了水的墨,浓得化不开,只有街灯在雨幕里晕出一圈圈昏黄的光,勉强照亮路面上湍急的水流。
樊仁的黑色车子停在街角的阴影里,车身早被雨水打湿,车窗上布满蜿蜒的水痕,雨刷器正以固定的频率左右摆动,发出 “吱呀” 的单调声响,却总也刷不干净眼前模糊的景象。
他坐在驾驶座上,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个多小时了。
车内的沉闷与车外潮湿的水汽隔着一层玻璃对峙。
樊仁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左侧那栋四层楼高的红砖建筑——兄弟盟的总部,此刻像一头醒着的巨兽,浑身亮着刺眼的灯,与周遭的黑暗格格不入。
红砖被雨水泡得发黑,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斑驳的土黄色,却丝毫不影响楼内的喧嚣。
二楼到四楼的窗户几乎全亮着,窗帘大多没拉严,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:有人站在窗边扯着嗓子怒骂,有人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,“哐当”一声脆响透过雨幕传过来,像是啤酒瓶砸在水泥地上,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声惊叫,刺破了雨夜的寂静。
风裹着暴雨砸在车顶上,发出“砰砰”的闷响,竟与楼里的混乱声奇妙地交织在一起,衬得空气里的紧张感愈发浓烈。
樊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,节奏缓慢而沉稳。
他清楚记得一小时前,数辆黑色轿车先后停在这栋楼前,什么堂主、副盟主之类的,还有坐馆张豹,一个个面色凝重地走进去,自那以后,再没人出来过。
将军山一战,兄弟盟折损了二三十个帮众,这群人现在多半是在里面吵着怎么应对。
怎么查消息泄露,怎么调人手防备,怎么报复那个让他们损兵折将的“死神”。
可他们不知道,那个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“死神”,此刻正坐在楼下的车里,看着他们像困兽一样乱撞。
樊仁抬眼,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,锁定了三楼最亮的那个窗户。
刚才张豹进去时,他看得清楚,那是张豹的办公室。
现在窗内人影晃动得厉害,偶尔能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背着手踱步,不用想也知道是张豹在发脾气。
又一阵暴雨袭来,车顶的雨棚被砸得“哒哒”作响,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。
樊仁倾了倾身体,伸手擦了擦车窗上的水痕,视线重新聚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