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些话,在我心中藏了许久。”苏衡的目光紧紧锁着她,“从前身份悬殊,生怕唐突了你,更怕……给不了你应有的安稳。”
他顿了顿,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在凝聚所有的勇气:“如今,我虽仍只是一介刚入仕的医官,前程不过刚刚起步,但……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,告诉你。”
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:“楚月华,我心悦你。不是因流言所迫,更非一时冲动。而是初见时便已倾心,相处中情根深种,愿以余生相伴,护你周全,与你……执手白头。”
他终于将深藏心底的情意,毫无保留地、清晰地摊开在她面前。没有华丽的辞藻,只有最质朴的承诺和最真挚的情感。
楚月华怔怔地听着,眼圈一点点泛红,水光在眸中积聚,却倔强地没有落下。她等这句话,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很久。
她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和感动填满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“我也……心悦你,苏衡。从在江南初见便已……心许。”
苏衡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。
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皆是一颤。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只是那样轻轻地握着,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。
他凝视着她的眼睛,许下诺言,“此生……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
“好。”楚月华嫣然一笑,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,却是甜的。她反手,也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。
与此同时,为西凉使团接风的宫宴,设在华灯璀璨的太极殿。殿内觥筹交错,衣香鬓影,不仅文武百官尽数到场,连诸多有品级的命妇和重臣家眷亦在邀请之列。
陆明璃诰命身份尚在,自然也在赴宴之列。她择了一身并不算十分扎眼的藕荷色宫装,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,薄施粉黛,她刻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,低眉敛目,只愿这场宴会早些结束。
拓跋弘与明月公主坐在贵宾席上。自陆明璃随着命妇人流步入大殿的那一刻起,拓跋弘的目光便如同猎鹰般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。
今日的她,与那日街边惊鸿一瞥时又有些许不同。宫装的庄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,珍珠的光泽映衬得她肌肤愈发莹润。她安静地坐在那里,微微垂首,侧脸线条柔和,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世事、沉淀下来的温婉与宁静,与周遭那些娇俏、艳丽的年轻贵女截然不同。那是一种如同熟透蜜桃般,带着母性光辉与成熟风韵的美,对看惯了草原烈女的拓跋弘而言,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拓跋弘手中把玩着酒杯,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陆明璃身上,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、带着侵略性的欣赏笑容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:“真美啊……果然,生了孩子的女人,更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韵味。”今日再见面更激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。这样一个身份复杂、容貌绝色、又带着隐秘故事的女子,若能得手,该是何等快意!
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灼热,陆明璃也隐隐有所察觉。她感到一阵不适,下意识地抬起头,循着那感觉望去,恰恰撞入了拓跋弘深邃而带着笑意的眼眸中。
见她望来,拓跋弘非但没有移开视线,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、带着异域风情的明朗笑容,甚至朝着她的方向,举了举手中的酒杯。
他是什么意思?陆明璃心中猛地一紧,迅速低下头,指尖微微发凉。她与这西凉王子素不相识,他为何独独对她……露出那般意味深长的笑容?那笑容里带着的兴趣,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与排斥。
这一幕,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正与同僚颔首致意的沈玦眼中。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淡笑,与旁人交谈的声音也未有丝毫停滞,但那双深邃的眸底,却在陆明璃惊慌低头、拓跋弘举杯示意的瞬间,骤然凝结成冰,锐利如刀锋般扫过拓跋弘那张带着野性笑意的脸,周身的气息几不可察地冷了下去。
就在这时,殿内雅乐声起,编钟清脆,丝竹悠扬。御座之上的皇帝举杯:“今日宫宴,为西凉王子、公主接风洗尘,愿两国邦交,如这美酒佳酿,愈发醇厚。众卿,共饮此杯。”
“恭祝陛下万寿无疆,愿两国永结同好!”殿内众人齐声应和,举杯共饮。